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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7:55:48 作者: 晚喬
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找著,顧淵幾乎在船上轉了一圈,眉頭皺得發疼,牽動了整個大腦都緊繃。心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燒,燒得他很燥。
把領口扯鬆了點兒,讓冷風灌進去,可效果並不太好。
外邊是涼的,人卻依然燥得厲害。
顧淵將心緒壓下,又被反衝上來。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他幾乎就要忍不住了,卻是這個時候,他聽見某個地方傳來微弱的聲音,像是小動物睡熟了不自覺的輕哼聲,稍有嘈雜,就能被遮掩過去。
顧淵一頓,腳步朝著那兒走去。
如果沒記錯,這間屋子是專門儲備食物的,船上經常吃不到新鮮的蔬果。雖然也可以用藥片補充所需,但到底沒有食物來得好。因此,這兒有一間專門的屋子,溫度偏低,弄得乾燥,只是空間小了點兒,存放量不大,卻很適宜儲存那些新鮮食物。
打開門來,顧淵用手電掃了掃。
那個聲音再度響起,是在一個被東西遮蓋住的角落裡。
他走過去,掀開,看見蜷成一團的池渝。
終於找到了,可在看見她抬手遮住手電光的時候,顧淵忽然很想罵人。
「怎麼,在這兒睡覺?喜好夠別致的。」
按了一下手電開關,四周的光亮忽然消失。屋子裡沒有開燈,外邊的月光僅能灑到門口。黑暗裡,池渝像是失去了焦點,卻仍憑著本能向前抓著。
被拽住了衣角,顧淵垂著眼看向她的方向:「還不起來?」
底下的人一聲不吭。「怎麼了?」
顧淵好不容易鬆開的眉頭又微微皺起,而她還是不吭聲。
他等了會兒,蹲下身子:「你……」
這回,沒等問完,就感覺到她沒站穩似的往前倒,顧淵沒有防備,被直直撲倒在地。
「池渝!」他壓著嗓子低吼,可是剛剛吼完沒多久,就感覺到不對勁。
身上趴著的人除了不均勻的呼吸聲之外,再沒了別的動靜,貼在臉側的皮膚卻隱隱發燙,顧淵微愣,抬手探她的體溫。
「發燒了?」
再度打開手電,他直直對著天花板打光,借著昏暗的光線在看她。伏在身上的人嘴唇很乾,眼睛閉得很緊,偶爾顫幾下,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顧淵嘆了口氣,小聲嘟囔一句「活該」,接著把手電叼在嘴裡,將人扶了起來,一把扛在肩膀上就往外走。臨走之前,還細心地關好了門。
月色偏寒,光看起來也冷冷的,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沉在夢境裡。然而,也不知道巧是不巧,偏生有個人失眠睡不著,走出來抽菸。
他開門出來,剛掏出打火機就聽見了腳步聲。
接著,一探頭,就看見了背著池渝的顧淵。
那人一愣,這是什麼情況?再往他們來處一看,他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眯了眯眼睛。悄不作聲地站在顧淵身後,他看著他們進了房間。接著,又不知過了多久,他打燃了火機。
火光映亮了那雙眼睛,卻照不明他眼底的顏色。這裡光線昏暗,那人面容不清,右耳處的刀疤卻格外清晰,清晰地透出幾分陰鷙來。
看一眼時間,現在已經將近四點,再過幾個小時就要開始工作。
顧淵放下手機,嘆一口氣。
可是,拜她所賜,他已經不困了。
將人安置在床上,毫不溫柔地給她灌了藥和水,看著池渝在昏迷中被嗆得咳個不停,顧淵面無表情地拍了拍她的背給她順氣。
「能活下去嗎?」
睡夢中的池渝也不知是聽沒聽見,只是又哼了一聲,把頭偏過去。
顧淵又站了會兒,像是不知道該做什麼,想了好一陣子,才給人掖了被角。動作生疏,在掖的時候還給她灌了風進去,凍得人一個激靈。
雖然現在溫度不低,但病著的人好像都特別怕冷。
被風一灌,池渝皺了皺眉,裹緊被子翻了個身。
而顧淵又看她幾眼,拿了新的枕巾給她墊在因為吃藥而灑到了水的地方,這才往自己那間小屋走。原先想著抓緊時間休息一下,也不至於白天太沒精神。不料他剛剛轉身,就聽見床上的人咳得撕心裂肺。
顧淵只得回來把池渝扶起,讓她坐好,拿著被子給人裹了一圈,然後抱在懷裡。因為隔著厚棉被,顧淵抱得有些吃力,手幾乎環不住她。
他想了想,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稍微把她身後的被子拉開了些,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等順好了,想把人放回去,然而,剛一放下去,她便又開始咳。
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顧淵長呼一口氣,不情不願坐了回來。
依然是那個動作。
池渝的額頭正好貼著他的側頸,滾燙滾燙的,那種不屬於自己的溫度讓他下意識想去排斥。
可即便再怎麼覺得不舒服不習慣,他也並沒有真的推開她。
手上的動作很輕,臉上也沒有表情,這幅畫面看起來安靜,可顧淵的心裡其實是很鬱悶的。他並不喜歡照顧別人。
或者說,只要是麻煩的事情,他都不喜歡。
月光透過濃霧照進來,混合著床頭燈,灑了屋內一片昏暗的冷白色。
那雙依偎著的影子,因為床上的褶皺而起伏,看起來並不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