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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05:01 作者: [日]石田衣良
「幫我做的當兒,你完全沒有興奮感嗎?」
「嗯,沒有我很高興能夠讓你感到舒服,不過那只是精神上的滿足感而已。」
「是嗎?如果我可以回饋你一些什麼就好了。」
當時我的想法很自然地超越了男人或女人的性別。我的腦海里已經不去想阿東的性別了,我只知道眼前有一個名叫阿東,充滿與眾不同魅力的人滿懷誠心地取悅我。如果阿東想要,我不在乎幫他口交。
阿東好像突然感到很難為情似的說。
「我雖然想要你幫忙,可是又怕會很辛苦。」
我想起他剛剛提到的線路混亂的事情。
「你會咬人或打人嗎?」
阿東將一隻手放在我胸口搖搖頭說。
「不是,我只會跟偶然認識的人或客人這樣做。我會要求願意主動的人做更深一曾的接觸。」
說著阿東像打勾勾似的伸出左手,他將小指頭伸到我眼前來,他的指甲修剪得像櫻蛤一樣漂亮。
「阿領會嗎?」
我的深淵沙啞了。
「折斷嗎?」
阿東的眼神因興奮而閃動著。那是一種連含住我的陰莖時都沒有出現的光芒。
「是的。左手的小指頭就像盲腸一樣,所以折斷了也不會造成太大的麻煩。在徹底痊癒的那一個月當中,每次想起那種感覺就感到很快樂。要是阿領會的話,我真希望你能幫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像伊月小姐那樣的排尿癖好我是一點都不在意,可是就算是對方的要求,要我在絕對清醒的情況下去折斷別人的指骨,這實在超出想像之外。阿東的眼睛因為興奮而閃著光。
「不過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要弄到骨折,力道就要比折斷之前的力道還強,我這根小指頭折過兩次,可能被訓練得比較強韌了。」
我的視線和漲紅著且滿臉笑容的阿東對個正著。我下定了決心。有什麼關係?就送他一個可以持續一個月的快樂當禮物吧!
「我要怎麼做?」
阿東拉起我的手,讓我緊緊地握住他的小指頭,再用自己的右手用力地抓住左手手腕,將之固定住使其不晃動。
「沒關係,你就這樣把我的小指頭扭向手背的方向,一定要讓小指頭貼向反側才行。」
我加注了力道,阿東的小指頭聞風不動。接著,阿東似乎產生了痛感,呼吸變得急促,頸部開始漲紅。我跪站在床前,將所有的體重加到右手上,頓時響起一個干木互相撞擊的聲音,抵抗力瞬間從我的手中消失。
「啊!」
我跟阿東同時叫出來。阿東張大了嘴巴,皺著眉頭看著扭曲成一般人不可能形成的角度的小指頭。經由右手指傳達到我腦海中的骨折聲,讓全身起了雞皮疙瘩。阿東出神地說。
「好厲害,謝謝你,阿領。」
阿東抬起因為快樂而變得迷濛的眼睛對我說,他的聲音像嘆息一般。我的視線落在阿東的比基尼褲襠上,他的陰莖好像完全沒有硬挺起來,不過,黑色的比基尼上頭有一大片像塗了油而發著光的區塊。我聞到精液的味道。阿東似乎憑藉著和陰莖的快感完全無關的痛楚而達到了高潮。我開始擔心了。
「要不要用冰塊敷一下?」
阿東搖搖頭。
「接下來的兩三個鐘頭會非常嚴重,手會漸漸腫起來。要是冰敷的話就前功盡棄了。在明天早上到醫院去矯正形狀之前,我要慢慢享受這種痛感。阿領,謝謝你。我會一直醒著,你可以放心去睡。」
當天晚上,阿東一直發出仿佛無法忍受似的,不知道是痛苦或快感的呻吟聲,我躺在他身旁,遲遲無法入睡。我想多跟他聊一些,但是就算我開口,我們之間的對話也沒辦法持續。因為阿東正沉溺於自己的快樂當中。
我想說的是關於性愛的不可思議處。
我們都被不是自己設計的肉體中的極小部分所操控,渾渾噩噩地過一生。我相信擁有過剩欲望的人,有時候也會在柵欄當中度過一生吧?就算不至於如此極端,即使是擁有一般程度欲望的人,也會將原本就不怎麼漫長的人生當中的幾萬個鐘頭,花費在性愛的幻想或無謂的浪費上。
這世界上有許多種人,有像阿東或伊月小姐這種神經配線錯亂的人;像進也或御堂靜香將人的過剩欲望轉換為事業的人;還有像我這種一邊出賣肉體一邊追尋欲望的不可思議的人。這個世界的茫然複雜性和同樣茫然的深度,竟然都只存在於俗不可耐的性愛當中。當天晚上,我被這個新發現的事實給震住了。
第22章
一
時序進入八月,御堂靜香首次把我介紹給「特別的客人」。
晚上九點半,我在日比谷線的廣尾車站下車,一手拿著影印來的地圖,一邊沿著有栖川紀念公園前進。從公園的樹上落下來的蟬鳴聲,像隧道一樣籠罩著我。
我的目的地是成於元麻布的中國大使館旁邊的小旅館。我沒有搭計程車。對當時的我而言,到平常鮮少前往的地區工作,在來回的途中慢慢散步是一大樂趣。
旅館彷佛隱身於悠靜的住宅區似的蓋在隱密的地方,通道上的樹木後面遠遠地可以看到入口處的白色燈光和門房的身影,沒有霓虹燈或招牌,只有在門廊的上方用斗大的生了鐵鏽的英文標示著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