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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05:01 作者: [日]石田衣良
    「薩巴·馬索賀讓自己的老婆和年輕的男人一起出遊,然後享受嫉妒的快樂。阿東是不是精神上有被欺凌的傾向?」

    阿東朝著牆的方向搖搖頭。才用吹風機吹乾的長髮,像黑色的沙子一般變化著形狀。馬索賀是成為被虐待淫亂狂的語源的澳洲作家,我想目前大約有一半的國中生都知道他的名字吧!

    「我沒有這麼高級的嗜好,只是喜歡肉體的痛苦。我知道如果讓自己的感覺敏銳一點的話就可以發現,即便是痛楚,也像百科全書的索引一樣,有各種不同的種類。我有時候會想,如果因為我這麼努力地去感受痛感,而能順利地把快感傳達給大家的話,那倒也無所謂。」

    將肉體的疼痛傳達給其他人。如果只表現在外表薄薄的一層肌膚的話,不管是什麼樣的痛苦或快樂都無法傳達給別人的。這個事實或許是有些不可思議。我想像著阿東像電塔一般,將痛苦傳播到四周時的景象。當四周的人因為各種不同的痛楚而扭擰著身體時,阿東卻一個人獨自沉溺於快感當中。

    「那很不容易吧?」

    阿東很遺憾似的說道。

    「嗯,是很吃力。我好羨慕普通人。這樣我就可以喝喝酒,聊些情色的話題,也好想找個人沒有心理負擔地談談自己的痛苦。肚子的皮膚用剪刀劃一刀和三刀、三十刀所造成的痛楚是個一樣的,劃傷之後的三十秒、三分鐘、三十分鐘的感覺也完全不同。我好想隨便找家居酒屋跟大家一起暢談這種話題。」

    阿東回頭看著我。在陰暗的房間裡,阿東的眼白看起來格外清澈。他的頸部以上沒有任何傷痕,可是胸口卻殘留著抓痕和彷佛用鑽子扭擰所形成的一塊塊藍黑色的斑點。

    阿東說他因為神經的配線錯誤而脫離了這個世界,一個人孤單落寞。我試著去想像從小就不斷追逐痛苦的人生是什麼樣子,這件事情似乎超乎我的想像之外。阿東抬頭看著坐在床上的我。

    「不過我還是很高興今天可以跟你聊這些。我只要提起這種話題,很多人都會畏縮,把我當變態看,可是相信阿領可以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設想。這正是你取得心理平衡的方式吧?很少有人能像你有這麼柔軟的思緒。」

    或許我的「普通」和阿東的神經「混亂」終究是一樣的,都是當事人無法承受的事情。和客人之間不管共同享有多強烈的快感,我從來沒有停止過迷惘,而阿東也根本無意去矯正自己特殊的快樂吧?我茫然地想著,這時阿東喃喃自語似的說道。

    「我……可以過去你那邊嗎?」

    我坐在黑暗中,默默地點點頭。阿東不要說是雙性戀了,他甚至是一個只能對痛苦產生快感的無性人,我想不出其他可以拒絕的理由。阿東跳也似的移到我身旁,我們的上手臂有了碰觸,他的肌膚光滑得讓人感受不到肌肉和汗毛的存在。

    「你可以什麼都不做。能不能讓我幫你做,當成謝禮?」

    我並沒有感到興奮。自從開始從事應召工作之後,對我而言,性愛變成我可以客觀地面對的事了。如果阿東想這麼做的話,那又有何不可呢?

    我脫掉T恤,躺到床上。

    阿東用舌頭在我身上游移著,一邊說道。

    「我完全不知道性愛的快感是什麼,所以一直努力地去學習了解一般人的身體,這跟性別無關,有人說我現在的技巧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你就好好地享受吧!」

    他開始慢慢地舔著我的手指和腳趾,並用他柔軟的舌尖以似碰不碰的輕柔技法取悅我,那種感覺就像下雨之前帶著濕氣的風吹過全身一般。他的舌頭慢慢地移向我的手臂和雙腳,卻完全不碰陰莖、乳頭或頸部等敏感部位,只是繞著我的身體舔了一周。表面舔完了之後,他將我翻轉過來再舔一周。當他稍微加強力道舔我的腰骨側面,或者把舌頭伸進股溝時,我會情不自禁地發出叫聲。

    接著阿東再把我翻轉過來讓我仰躺著,然後坐到我的兩腿之間,用整個舌頭按壓我的膝蓋和大腿內側,慢慢地一邊旋轉著一邊往前進進。也不知道做了多久,總覺得好像有兩三個鐘頭那麼久,不過事實上應該不可能有這麼久的。我知道自己身體表面的敏感度大幅地上升了、最後在阿東的舌頭的致命一擊之下,一道扭擰似的波濤竄到我全身,這種感覺和另一道新的刺激引起連鎖反應、接著又像在水面上投下一顆石子激起漣漪一般,幾種不同的快感重疊在我的身體表面。儘管如此,阿東還是碰也不碰我的陰莖。他一邊吸也似的舔著我的膝蓋內側的肌腱一邊說。

    「前進到最重要的部位之前,舔到什麼程度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阿東露出牙齒微微笑著,將他的長髮一撥,突然就把我整個陰莖給含進嘴裡,一種仿佛用整個舌頭和喉頭的肌肉,從我的根部吸往尖端的刺激一再襲擊著我。我不是很清楚女性的性器和黏膜的好壞,但是如果有人擁有像阿東的嘴巴那樣的性器的話,或許可以用「名器」來形容吧?雖然這並不是我喜歡使用的一個名詞。

    沒有花上多少時間,我就在阿東的口中射精了。

    四

    阿東將我的精液整個吞下去之後,天真地笑了。

    「很舒服嗎?」

    我喘著氣點點頭。我全身赤裸著躺在床上,阿東鬆開了盤著的腿坐到我旁邊來,我望向他的褲襠,阿東的陰莖並沒有任何反應,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便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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