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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02:49 作者: 都護鐵衣冷難著
這樣的雨夜,周金豐和方似虎,並排躺在板鋪上,兩個人的手一直沒有分開,似乎一鬆開手就有一個人會消失一樣的。兩個人聊著他們各自經歷過的事情,說道傷心處手心都帶著淚水,說道憤怒出,手指握成了拳頭嘴裡在罵娘,罵的氣勢洶洶,這也難怪兩個人的遭遇居然如此的相似,怎能不感慨萬千。不知道說到了什麼時候,看不見外面的星星和月亮,也不知道天邊有沒有魚肚白,兩個人就這麼聊著在雨聲中睡著了。
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真好,周金豐和方似虎都有同樣的感觸,雖然這個地方不是很好,但是兩個人都有著各自的期盼,所以也就不覺得有多辛苦和遭罪。七個人的房間看上去也很正常。只是肖寶每天都要被提出去,回來的時候總是感覺到經受了很大痛苦一樣。周金豐感覺很納悶,按理說自由修養人是有的時候會被提走,但是沒有肖寶這樣的勤,也不會總是這樣得遍體鱗傷的,看上去很是悽慘。更奇怪的是,這個肖寶似乎看上去也不像其他人那樣的意志消沉或者沮喪,他的眼神總是帶著一種閃亮的光。
方似虎被周浩洋叫去問過幾次話,似乎也都是不痛不癢,周浩洋似乎沒有對他們用刑的意思,這讓方似虎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擔心,按理說就算是刑訊拷問,這些也都是很合理的事情,那樣的話很快定出一個結果或者結論,現在這個樣子下去,弄不好自己會被牢牢地困在這裡邊,這並不是一個好的結果。
還有就是周金豐,在結束了相互的訴訟衷腸之後,他似乎更關心自己的立場,雖然沒有明說什麼,但是方似虎能夠感覺出來,周金豐想要問什麼,想要知道什麼。要是換個場合換個地點也許方似虎正好借著他的問話驅使他一下周金豐的反應。他一直覺得自己應該和周金豐站在同一條的戰線上,一起的為國家為人民做一些事情,他確信周金豐還是有這個覺悟的,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周金豐是個好人。
可是這裡不行,人多嘴雜,尤其是那個肖寶讓方似虎感覺到時刻的是一種威脅,孫呂平總是和他在一起,似乎好像也在保護他一樣。方似虎現在對周金豐也留了一個心眼,那就是畢竟兩個人現在的立場不一樣。他不確定周金豐會不會走向自己這一方,那麼任何的話語都很危險,就算是周金豐不會說什麼,別人也不一定會不說,這是劉元偷偷的提醒他們的。兩個人當時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周金豐覺得沒什麼大不了,是他知道自己是被指派進來幫助方似虎的,而方似虎覺得沒什麼大不了,是他覺得發發牢騷這樣的事情自己必須要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身份更加真實一些。我是被冤狂的,我就要發牢騷。他知道這裡一定有軍統的耳目,從他自己的判斷來講,這個人應該是肖寶或者孫呂平,這兩個人有這種可能,這是他的一種感覺。這樣的日子就這樣平靜的過著,無論是周金豐也好,還是肖寶也好,都沒有人從方似虎那裡發現任何的異常,但是方似虎卻不能被釋放。
劉元再一次被提審了,這一次回來他的神情相當的不好, 甚至有一點惶惶然不知所措,方似虎覺察到了這一點,趁著大夥都出去溜達的空閒,悄悄地來到了劉元的身邊,看著遍體鱗傷身體就不怎麼舒服的劉元,想給他一點安慰。這個時候,劉元開口了,這是方似虎第一次聽見劉元主動說自己的案情,也就是他怎麼進來的。
劉元在貴陽經商已經三十多年了,是貴陽比較大的一個商人,他有著自己的商店和倉庫,老婆死得早,又續弦了一個小老婆頗有姿色。不巧被周浩洋的小舅子鄭年松看上了眼,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餅,借著跑運輸的機會,鄭年松就把這個小老婆弄到了自己的床上。要說鄭年松更不是個好東西,你偷偷的占了便宜也就算了,偏偏不知足,還看上了人家的家產。
慫恿那小老婆坐了不清不楚的告發,劉元就稀里糊塗的入了集中營。
鄭年松自己不參與親自審問,卻讓廖龍嚴刑拷打,逼著劉元承認自己是地下黨住貴陽的行動小組長,並把他的職員當成同夥抓了進來。劉元一個生意人,再加上年歲大了,怎麼經受得起那般殘酷的刑訊,是不是都咬著牙承認了下來。其實鄭年松很清楚他不是地下黨,更明白自己抓他來的目的。那個小老婆鄭年松也沒敢帶回來,只是讓她乖乖的留在了劉家做臥底,好知道劉家到底什麼情況。
這邊,鄭年松和廖龍每隔半個月就審訊劉元一次,壓槓了,打背花,只是不用過於傷害身體的那些酷刑。看上去好像比較仁慈,別忘了劉元是個上了歲數的人,胳膊腿都是老的,怎經的起這樣的折騰。鄭年松他們的審訊也不問別的,只問一句話「你們小組活動的經費在哪裡。」劉元也不是傻子,每次都會弄出一些活動經費來送給鄭年松,也就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只是半個月都要有這麼一次,時間長了,一被提審,劉元就主動說有經費,省去了身子骨遭罪,不就是錢嗎?沒有了命還要錢幹嘛?
這就是劉元的情況,可是現在他之所以這樣的消沉是因為家裡實在是拿不出錢來了。今天鄭年松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他,如果下周自己還弄不出來活動經費的話,那麼就要送他去見馬克恩了。劉元是個愛財如命的人,但是他更是一個愛護自己性命的人。現在不是他心疼錢,而是拿不出錢來了,他知道自己這條老命似乎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人到了要死的時候,都會相當害怕死亡,可是這死亡不能由自己來決定,就又平添了一種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