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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01:12 作者: 荔霧
一切幻想都起始於那一聲「小朋友」,也終結於她還是個孩子的輕視。
即便現在她不會再因此難過,但也不代表在面對他時願意再被戳這個痛處。
梁宴辛故意這麼說,是想再用這個取笑她, 讓她難堪?
「當然啦,」驀地,她笑了笑, 怒氣把杏眼染得格外的亮, 「對於梁叔叔這個年紀來說,我可不就是小朋友了嘛。」
男人唇角弧度慢慢放平。
「自己抱錯了人, 還這麼大脾氣?」他理了理搭在臂彎上的西裝外套,手插進褲袋裡。
「我可沒有,梁叔叔想多了。」溫書瑜看一眼他臂彎, 抬眸接著道,「這是我哥的外套吧?我聞到熟悉的味道才認錯了人,如果冒犯到您還真是不好意思。」
一口一個「梁叔叔」, 讓梁宴辛想起在行人腳邊纏來繞去的貓,總是尾巴時不時掃一下再喵喵叫兩聲,不痛不癢地鬧騰。
他垂眸盯著她。
鬢髮微亂,臉色泛著一點激動的情緒帶來的薄紅,貓眼似的一雙眼睛水光氤氳。
溫書瑜和面前高大的男人對視著,對方淺棕的瞳仁因背光而微微發暗,深邃的眼窩在某些時候會顯得他有種散漫的輕佻。
或者說,看上去更像是他很少會將什麼真正放在眼裡。
他目光幽深難測,就像是在好整以暇地端詳著什麼。
這種對峙中,她忽然變得像身處童年在家長面前擺弄蹩腳把戲的時候——長輩就會望著她笑而不語,或者大人們會心照不宣地對視。
想到這,她微微一抬下頜,鎮定自若地守住「陣地」。
男人挑了挑眉,唇角短促地浮現出淺淡的笑弧。
忽然,走廊一端身後忽然傳來紛亂的腳步聲,梁宴辛抬眸轉過身,看見溫朗逸和溫治爾出現在走廊上。
「眠眠!」
她立刻掠過他,快步走過去時裙擺紛飛,露出纖細腳踝,「哥!」
「沒嚇著吧?」溫治爾擰著眉一臉擔憂。
「沒有,停個電有什麼好怕的。」
剛一說完,溫書瑜臉色就僵了僵。她記得自己認錯人的時候,一下撲到梁宴辛懷裡說「剛才嚇死我了」來著……
「那就好,走吧,帶你找個清靜的地方坐一會。」溫朗逸開口。
說完正要轉身,突然聽見有人叫住自己,一回頭,梁宴辛抬手將臂彎上的外套扔過來。
「你的衣服,拿好。」
「謝了。」
溫書瑜垂著眼沒回頭,等溫朗逸接過外套,她就跟著默不作聲地往外走。
梁宴辛淡淡瞥一眼,轉而看向放慢速度走到自己身側的溫治爾。
「宴辛哥,剛才謝了啊。」溫治爾笑了笑,「要不是你眠眠肯定掉水裡了。你這算是幫了我個大忙。」
不然他自己心疼不說,回家也得被父母劈頭蓋臉罵一頓。
梁宴辛神色莫名地扯了扯唇角,無聲笑了笑沒說話。
隔著一段距離,他眯了眯眼,看著換了一條藍色長裙的人走在溫朗逸身側說著什麼。
她眉眼間都是受了氣的忿忿不平,還有面對親近的人時獨有的嬌嗔自如。
他攥緊手裡的打火機,指腹摩挲著冰涼堅硬的金屬外殼。轉而想起的,是剛才不假思索將人一把抱住時小臂、右手與胸膛的觸感。
柔軟,纖細。他腕間的表恰好無意中抵住她的腰。
不知怎麼回事,腦海中忽然就浮現出幾年前的某一幕——原本應該模糊的畫面,被幾筆潤色清晰。
記憶里某個小姑娘坐在他車裡,俯在膝上哭得格外委屈,驚惶轉頭時一雙淚眼掛著可憐的霧氣與紅暈。
和她在甲板上受了氣回擊的模樣不太一樣。
但是卻和剛才燈光驟然亮起時的樣子隱隱約約重合。
——靠在他懷裡輕輕抱怨,結果發現認錯人後臉上撒嬌的笑意與紅暈凝結成慌亂與震驚。
梁宴辛若有所思地盯著走廊牆壁上的壁畫,忽然想起在機場看見她時她纏繞在手腕上的領帶,以及那聲親昵的「阿周」。
還有剛才秦家那小子充滿敵意的樣子。
他眉眼間神色驟淡。
「你去哪兒?」看見梁宴辛轉身朝另個出口走,溫治爾問。
對方淡淡扔下一句:「找個清靜地方待著。」
……
「哥,施晴的事情怎麼處理?監控調取出來了嗎?」
「嗯,」溫朗逸沒多說,「這事秦老爺子會給交代的,你不用擔心。」
溫書瑜點頭,沒再多問了,「秦栩和葭檸呢?」
「剛才甲板上的電力也受了點影響,他們一個安撫賓客,一個坐在包廂休息。」
「葭檸沒嚇著吧?」
溫朗逸目光一頓,轉頭笑了笑,「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怕黑?」
「我現在已經不怕了!」
「好,你說了算,不怕就不怕。」
電力已經完全恢復正常,半路溫書瑜去了一趟化妝室,整理剛才在更衣室沒來得及仔細整理的儀容。
頭髮和裙子都沒什麼大問題,她又俯身湊近鏡子,撥開頸間的項鍊端詳著。
她渾身上下沒什麼斑點疤痕,只有脖子上有一塊小而淺的粉色胎記。特殊顏色的胎記長在特殊的位置,免不了引起遐想與誤會。
小時候大多穿帶各種領子的上衣,所以基本能擋得住,可現在她為了好看挑選的那些衣服就沒辦法做到這個了,只能用遮瑕膏遮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