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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59:25 作者: 七世有幸
攻十分柳下惠地說完,又開始惱怒於自己的理智,氣哼哼地翻身下了床。
受嘴角帶笑地望著他的動作。
攻探頭出去望了一眼,把門給鎖上了,又脫了衣服躺回受的身邊,拉過被子蓋住了彼此:「陪護床我是不睡的,抱著你擠一晚吧。」
受躺在他懷裡,立即就感覺到有東西抵著自己。
受:「那個……你帶了……嗎?」
攻:「……我得是何等混帳才會帶那玩意探病?」
受:「也是。」
倆人沉默了半分鐘。
受:「還抵著我呢。」
攻:「……」
攻自暴自棄地坐起來:「我去趟洗手間。」
受拉住了他。
受:「躺下躺下,我幫你……」
受低頭朝被窩深處鑽去,卻又被攻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攻:「別折騰了,你還病著。」
受:「那怎麼辦……」話未說完就被一個滾燙的懷抱包裹了起來。
攻一手慢慢褪下他的睡褲,另一隻手卻摸著他的頭髮:「借腿一用。」
最後攻解決了問題,受卻被撩得渾身發軟。
攻心滿意足地攬著人閉上了眼睛:「睡吧,明早就帶你回家,養胖點再說。」
受在家躺了三天。
他在片場暈倒的報導上了熱門,而且當時機器還在轉著,所以連暈倒的那一幕都被拍了下來。視頻中那條踉踉蹌蹌面白如紙的老鹹魚簡直催人淚下,粉絲們當場就瘋了,恨不得飛過去給老父親送愛心。
前段時間的輿論戰中對他好感度清零的路人們,這回也說了兩句:「這看著不像是演的吧?」「就算是為了重建人設,也確實很拼了……」
經紀人不敢懈怠,連忙來請示要不要趁勢搞一波宣傳,試圖將功抵過。
攻卻搖頭:「不用了。無論是片子還是演員,都不要風頭太健。」
受的慘狀說不定還能讓大佬愉悅一下,但此時高調炒作,又要引來對方更多的陰招了。
或許也正是因為那視頻太悽慘,攻的兒女都受到了驚嚇,紛紛上門來表達慰問。
攻的女兒直接將攻趕出了房間,單獨問受:「叔,我爸是不是欺負你了?你跟我直說,我會為你出頭的。」
受:「沒有,真沒有。」
受對女兒一直滿懷感激:「叔還沒有好好向你道過謝呢。」
他指的是上次輿論戰中她在幕後出謀劃策的事。
女兒的表情溫柔起來:「該我們謝你。我們都很高興父親終於安定了下來,你不知道他從前是個什麼狀態……再說,我也很喜歡看你演的片子。」
受:「感謝大小姐首肯,我一定繼續努力。」
女兒笑了:「所以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都可以跟我說。」
受猶豫了幾秒:「其實,還真有一件事……」
攻在沙發上寂寞地喝茶,片刻後就見女兒步履輕快地走了出來。
攻:「你們聊了啥?」
女兒:「你猜啊。」
攻:「……」
攻的兒子的探病風格就古典得多。首先拉來一車補品,砌牆般堆了一客廳,接著走到床前雙手握住受的手,嚴肅道:「您要早日康復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受差點以為自己康復以後真要上戰場。
受:「……好的,好的。」
攻在沙發上寂寞地喝茶,片刻後就見兒子規行矩步地走了出來。
攻:「心情平復了?」
他說的是紈絝那件事。
兒子看了他一眼,垂首檢討道:「當時是我情緒化了。」
攻擺擺手:「哎,不用你檢討,誰還沒個情緒化的時候?最近跟紈絝還有聯繫嗎?」
兒子:「沒有。」
攻呷了口茶,沉吟片刻,忽然說:「鬆散的聯繫還是保持一下吧,以後說不定有用。」
兒子:「……知道了。」
攻的兒女上門後,受在潛意識裡便等待著另一道門鈴聲。
但養子當然沒有來。
三天之後,受回到了片場,繼續投身到了拍攝中。
剩餘的鏡頭已經不多,又奮戰了一段時間,其他演員陸陸續續地殺青了,只剩下受與影后。
導演將劇本里的最後一個鏡頭也留到了最後拍。倒不是出於儀式感,純粹是為了等待真實的雪天。
這個場景是大雪中的墓地。
真相大白、冤案昭雪之後,男女主的女兒也可以入土為安了。
受跟影后並肩站在墓碑前,雪花漸漸落滿了肩頭,又緩慢地融化成水,滲入衣中。倆人都沒有說話,神情疲憊而平靜。
良久良久,受突然哼唱起了一首流行樂曲。那是劇本中的女兒生前最喜歡的歌,卻被他唱得嘶啞而跑調。
影后「噗哧」一笑,目光沒有離開墓碑,就這樣在斷斷續續的歌聲中,微笑著流下淚來。
「卡!」導演喊道,「我們正式殺青啦!」
工作人員的歡呼鼓掌聲中,受跟影后對視了一眼。
受:「一會兒去吃烤紅薯嗎?」
影后抹了抹眼淚:「吃。」
他們轉了兩條街才找到紅薯攤,又走了一條街才確定沒有狗仔跟著。
倆人像從前那樣邊啃紅薯邊閒聊。啃到一半,影后突然忍無可忍道:「奇怪,當年怎麼不覺得噎得慌。」
受哈哈大笑。
影后轉向他:「合作愉快。這片子我演得很盡興。」
受:「嗯,我也盡興了。」
影后:「那就好,這比什麼都重要。」
受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臉色變了變:「啊,失陪一下。」
受根據簡訊的提示轉過街角,在一個隱蔽角落,看見了雙手插兜的養子。
養子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受倒是笑了笑:「來看望我嗎?」
養子自然也看見了那個視頻。但未免引起懷疑,他一直拖到現在才找到來見受的機會。
養子:「……你沒事了嗎?」
受安慰的話語都到了嘴邊,卻又臨時打了個轉,出口時變成了:「唉,老啦。」
他面色還沒完全恢復,加上拍戲期間瘦了一圈,此時站在雪地里,整個人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養子神情複雜。
頭一天摔了受的電話,第二天就出了那個新聞。養子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至少是壓死駱駝的稻草之一。
受:「那天晚上我勸你收手,主要是因為夢見了你躺在太平間的樣子,怕得不行。」
養子愣了愣,主要是沒想到受會說出如此坦率的話。
受自己也挺不適應的。一直以來的每一步,都是攻牽著他走。如今他的雙足卻仿佛生出了意志,要憑自身的力量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