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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59:25 作者: 七世有幸
    受愣住了。

    跟影后合作的機會很少,而會演戲的男演員卻很多。

    受:「你上次幫我圓謊,已經很夠朋友了,不必這樣……」

    影后一哂:「你是不是很怕跟我當朋友?」

    受確實很怕。

    在這風口浪尖朝他拋橄欖枝的人,不受拖累是不可能的。

    二十年前的一件戲服、幾隻紅薯,值得嗎?

    受帶著影后給的劇本,回家跟攻說了這事。攻卻有點興趣:「劇本不錯啊,回頭我讓人去找她的工作室接洽,談談合作唄。」

    受躊躇著。

    攻還挺受用的。受越是將外人的善意小心輕放,便越是體現出對自己的親熱。

    攻:「不要擔心,真想報答她的話,就去捧個獎回來嘛。」

    攻又問:「不過你確定不用先休息一段時間?」

    受其實也有些驚訝於自己的狀態。

    他原以為自己會低迷很久,然而即使是事情剛剛爆發的那三天,似乎也無法與天台上的那個夜晚相比。

    那是他最孤獨的一夜,但他活著看見了太陽升起,而那太陽從此再也沒有落下。

    第三十三章

    影后給的劇本改編自某英文小說,將原故事融入了中國本土背景。

    男女主是一對離婚多年的夫妻,各自生活在不同的地方。曾經的婚姻留下了一個漂亮女兒,如今在某大城市工作。一日,他們突然收到了女兒的死訊。

    男女主匆匆趕去認屍,卻被警方告知,自己的女兒是某犯罪組織的成員。警方在突襲犯罪基地時遭到了她的劇烈反抗,當場將她擊斃。

    面對著鐵板釘釘的罪證,男女主大吵一架,一個哭著懺悔對孩子教育得太少,另一個卻固執地不肯相信孩子犯了罪。於是他們一邊回憶往昔的點滴細節,一邊四處奔走調查,一點點地挖掘出隱藏的證據,最後終於拼湊出了意想不到的真相,還原了女兒當時出現在現場的真正目的。

    雖然是個推理故事,動人之處卻在於角色之間細膩而複雜的感情。如果能演繹出來,確實非常容易出彩。

    幾天之後,攻派了人去跟影后工作室談項目。兩邊都是爽快人,很快定下了合同。

    此時電影才剛剛敲定導演,之後還要搭班子、建場景、做道具,距離正式開拍還有將近半年。

    於是經紀人先給受安排了一部自家公司的電視劇,拍攝地就在本市,每天收工後還可以回家睡覺。

    受開工的第一天,攻家迎來了一個稀客----準確地說,是稀主。

    攻的兒子破天荒地回家了。

    攻氣壓很低地坐在沙發上,皺眉望著走進門的兒子:「你有什麼事?」

    他下意識地覺得兒子是聽說了受前陣子的醜聞,又上門來懟自己了。

    兒子:「……」

    兒子提了提手中的禮品袋,以示和平:「來探望您。」

    攻:「……」

    兒子留下來用了晚餐,端莊肅穆地坐在桌邊,沒話找話地慰問了三遍攻的健康,就是賴著不起身。

    攻早就看出了他在等受,斷然送客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兒子:「我連自己家都不能留宿了嗎?」

    攻:「少來這一套,我獨守空巢多少年了也沒見你們留宿。」

    兩人正在僵持,受卻回家了。

    受趿拉著拖鞋,邊脫外套邊走了過來:「累死了,剛才在門口突然很想吃紅燒----」他突然看見了來客,語聲戛然而止。

    兒子:「……」

    攻:「紅燒什麼?」

    受:「……排、排骨。」

    攻給了兒子一個「你最好老實點」的眼神,起身去廚房點菜了。

    留下兒子與受沉默相對。

    兒子忍不住不著痕跡地打量受。

    這人已經不是他印象中那條縮在總裁辦公室角落的鹹魚了。雖然剛拍了一天戲,風塵僕僕地從片場回來,卻依舊挺拔而有范兒。望過來的目光也不再躲閃,卻流露出恰到好處的、近乎禮節性的尷尬。

    受:「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家……傅少。」

    他用的是「你在家」而不是「你來了」,禮數相當周全。

    於是兒子頓了頓,也投桃報李地叫了聲:「叔。」

    走回來的攻恰好聽見了這聲「叔」,反而愈發驚疑不定了:「你這是遇上啥事了?」以自己兒子嚴肅到古板的性子,萬萬不可能憑空轉性。

    兒子肅穆道:「實不相瞞,我是來向叔道歉的。」

    原來,兒子在創業打拼的過程中,與合夥的紈絝之間逐漸建立了一些信任。

    紈絝頂著財閥大佬私生子的身份,本人卻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二傻子,每天只琢磨著四處蹦迪,公司決策也不過問。唯一值得稱道的是對朋友講義氣,說要一起賺錢,就會把手上的資源都拿出來,從不跟人計較。

    所以公司建立之初幾經風雨,倆人還真的培養出了點友誼。

    「結果,紈絝前幾天看見了那條八卦新聞,突然顯得心情很低落,連著買了幾天的醉。」兒子述說道,「昨天晚上他喝得實在太多了,我去送他回家,被他拉著說了好長一段醉話。他說……他知道香檳酒瓶事件是自己大伯的手筆。」

    紈絝名義上是大佬的侄子,出生以來就對大佬以大伯相稱。

    兒子:「他說他大伯這些年逼死過不少年輕男女,逼瘋過更多個。他母親當初也是被騙上賊船的,早年還會跟他數落大伯幹過的齷齪事,後來卻成了個爭寵的怨婦。他說自己有時候活得很不開心,但又知道自己蠢,離了大伯就一無是處,所以很迷茫……還說了別的,我聽不清了。」

    從紈絝顛三倒四的醉話里,兒子得出了一條信息:受當年確實是受害者之一。

    兒子朝受深深鞠了一躬:「我誤會了您的品格,要向您鄭重道歉。」

    受:「哎,別別別----」

    攻冷眼看著,提醒道:「你是不是還忘了一份道歉?」

    兒子直起身來,面無表情道:「我冤枉了他,但並沒有冤枉您。您為了個人感情而干預公司決策、收購影視公司的行為,無論有何種先決條件,我都是不認同的。」

    攻:「……」

    攻有時候,也會冒出一個十分不精英的想法:小時候打少了……

    氣氛非常僵硬。

    受夾在中間,看看這個又瞅瞅那個,拿不準該不該由自己打圓場。

    最終攻首先放棄了探討父子關係的機會,模仿著兒子一板一眼的語氣說:「我希望你明白,向人道歉是要帶上補償措施的。你要怎麼補償你叔?」

    兒子有點迷茫。

    攻:「紈絝說的那些話,你錄音了嗎?」

    兒子更迷茫了:「沒有,事發突然,沒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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