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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55:11 作者: 一隻甜筒
    煙雨尚在扳倒盛懷信的喜悅里涕淚交加,猛一聽這位素不相識的皇帝陛下要罰她,只懵懵懂懂地看了小舅舅一眼,乖覺地聽旨。

    「朕聽坊間議論你的事,只說你既沒了娘,何必要告爹,朕聽了很不痛快。你雖痛失了親生母親,到底上天又為你送來一個疼愛你的娘親,朕覺得很好,也很值得效仿。」

    他頓首,眼含慈愛,「從今往後,朕就給你做爹爹吧。」

    第103章 .各論各的你管朕叫爹,朕管你叫小舅子……

    煙雨聞言有點懵。

    因為痛失了親生母親,上天就送來了疼愛她的娘親,所以這位氣宇軒昂的新帝陛下要效仿,把他自己送給煙雨當爹?

    天子給人做爹爹,這當然是至高無上的榮光,可是為什麼?

    煙雨覺得稀奇古怪,不由地悄悄看了一眼身側的小舅舅,小舅舅靜緩的眉眼似乎也僵硬了幾分。

    再想回頭看娘親,娘親卻手動把她的腦袋轉回去,煙雨撓了撓鬢邊,再對上皇帝殷切切的眼光,她下意識地咽一口口水。

    「……您是要做小女的乾爹嗎?」煙雨試探地問道,「小女何德何能……」

    門外堂下,乃至鼓院外的萬萬百姓都寂寂無聲著,尤顯得氣氛凝重。

    這位一向恣意的新帝搖了搖頭,唇畔勾起了一點笑,眼神依舊蘊含著慈愛。

    「朕要做就做最親的爹。」他大有深意地看向堂後被縛住的盛實庭,此人肩背被按下去,面色鐵青,髮絲微亂,再不復平日的溫雅從容,顯出了幾分狼狽來。

    梁東序雖是個恣意灑脫的性情,卻比誰都知分寸,此時眉眼垂下,以慈父的溫慈口吻,同煙雨說話。

    「律法冷冰冰,斷案需酌情。倘或告父、告夫、告官都要先挨上一百大板,那這登聞鼓的存在,還有何意義?朕覺此條律法甚為不妥。」

    他慢悠悠地將視線挪在顧以寧的面龐上,年輕的內閣首揆蹙眉,眼眸靜深,那從容不迫的模樣,總使皇帝好奇,此人究竟有沒有慌亂的時候。

    「愛婿啊,你怎麼看?」

    一聲愛婿砸在了顧以寧的面上,他面色一僵,消化一時才啟言。

    「回稟陛下,律法陳舊,的確需要增改。例如妻殺夫,無論原因,皆判絞刑,然丈夫打殺妻子卻可酌情,極為荒謬。」

    皇帝將顧以寧的話聽入了心,深以為是,又拖長音喚了一聲愛婿啊。

    只是還未及說話,就被站在煙雨身後的顧南音冷冷一聲打斷。

    「差不多得了。」

    娘親的聲音冷不防響起來,還是直懟上陛下,煙雨嚇了一大跳,惴惴不安地把娘親往自己身後掩了掩,旋即戰戰兢兢地看向陛下。

    豈料陛下聞言卻即刻收了聲,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知道了,接著大踏步地走上正堂,坐了主審的位置,一拍驚堂木,斥向盛實庭。

    「……悠悠古國,公序良俗絕不可破壞。盛懷信,約定入贅後卻妄圖冠姓,此其罪一;勾結山匪殺妻害女,此其罪二;勾結山匪殺害破雲禪寺一十一名僧侶,以及過路之旅人,此其罪三;損毀妻子遺體,此其罪四。」

    他的一雙厲目投向押跪在堂下的盛實庭,怒問一聲,「盛懷信,朕問你,你可知罪?」

    眾人的眼光齊刷刷看向盛實庭,也許是存著僥倖心理,也許是負隅頑抗,盛實庭咬牙抬頭,高聲道:「臣並非殺妻害女之人聲懷信,還請陛下明鑑。」

    門外堂下聞聲一片譁然。

    此一時證據確鑿,任誰都看清楚了此案的真相,這人竟還能咬死口不認。

    皇帝將驚堂木往堂下一把砸過去,正中盛實庭的肩頭,將他砸的險些仰倒過去。

    顧以寧舉步上前,拱手道:「臣還有證物。」

    皇帝展眉,揮手道:「愛婿快將證物呈上來。」

    一聲愛婿將顧以寧又喚的僵硬了幾分,他頓了頓,命人將證物抬了上來。

    一間剖開了半邊的屋子,裡頭供奉著靈位,靈位前還有四時糕點,時令瓜果。

    這間靈堂,眾人看個稀奇,盛實庭卻看的心神一凜。

    這顧以寧手眼通天,竟將他在青藜園暗室里的靈堂復刻了來?

    他的面色陰晴不定,一時口唇麻痹說不出話來。

    顧以寧朗聲道:「此間靈堂,乃是從盛實庭獅子嶺墓園裡復刻而來,此間靈堂隱在暗室,機關重重,臣已命刑部證物司取證留存。」

    「這三方牌位,一方寶塔,上頭寫著的字,分別是先考盛負圖,先妣洛蓮娘,先室嚴氏——據臣所知,盛實庭的戶籍上,明明白白記錄著,你的父母親名字為盛庭芳、吳氏。」

    「而盛懷信其人的戶籍里,清楚寫明了父母乃是盛負圖與洛蓮娘。敢問你盛實庭的墓園裡,為何會詭秘供奉盛懷信的父母?」

    一番話不疾不徐地陳述,令在場諸人更是瞭然,齊刷刷將目光投射向盛實庭,可惜盛實庭卻仍一言不發,似乎仍在想著什麼對策。

    煙雨悄悄走到了小舅舅的身邊,踮腳與他悄聲說了幾句,顧以寧會意。

    「另有宣州盛氏族親等在後堂。盛實庭其人二十一歲由宣州進進京趕考,族親湊了百兩盤纏與他,相信他們見了你,便可知你是何人。」

    他的話音落下,便有幾人緩步上了堂,視線只掃過盛實庭的臉,旋即便大驚失色,向著陛下連連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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