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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55:11 作者: 一隻甜筒
簌簌再度昏迷過去,就這樣半死不活地躺了一年多,老嫗給她一口吃的就吃,三五日沒吃飯也是常有的,終於有一日能動彈了,她便去四處去找嚴家,將自己活成了一個叫花子。
第六年上,她又回到了二亭山,遇見了那一幫山匪,他們的人所剩無幾,簌簌假意迷惑其中的二頭領過山鷹,得知了當年的真相。
盛懷信當年在破雲禪寺逗留如此之久,皆是在與二亭山的山匪聯絡,只說他的妻子手中有一個藏寶圖,不知藏在哪一處,出兩千兩買通山匪,讓他們前去放火殺人,趁亂時,搶奪嚴漪漪手裡的藏寶圖。
可惜山匪殺紅了眼,一發不可收拾。
而二亭山的土匪,在事發的第三年,便被朝廷剿滅了。
禿鷹的親弟兄過山鷹查了幾年,才知那剿匪之人正是盛懷信,才和簌簌結成了同盟,一同報仇。
而簌簌也騙他,事成之後會告訴他,藏寶圖的下落。
簌簌將整件事說完,幾度哭的不能自已,裴老夫人更是無法接受,腦疾發作。
煙雨心痛的難以復加,再問她那過山鷹的脾性,簌簌止住了哭,點頭道,「那過山鷹是個夯貨,只要給他點好處,便可為我們所用。」
煙雨忍住心痛,只叫青緹遞來紙筆,一邊流著淚一邊寫下了訴狀,顧南音抹著淚勸女兒莫要衝動,卻實在無法攔下,只叫人快去請顧以寧來。
顧以寧在三法司同諸位集議一日一夜,最終卻因陛下體弱的緣故,無法獲取兩案的裁定,只能將盛實庭先行釋放回成賢街,雖皇太子殿下下令軟禁此人,到底還是叫他暫時逃過一劫。
接到老宅之信時,顧以寧將將踏出刑部大門,眼前空中飄著細碎的白色的飛絮,他心中一驚,伸出手去接時,那飛絮落入他的手心,頃刻間便化成了水。
下雪了。
七月末剛入秋的時候,金陵竟下起了雪。
顧以寧匆匆趕回了老宅,甫一進門,便見茫茫飛雪裡,煙雨披著頭篷慢慢走來,雙目紅腫著,她手裡握著一卷訴狀,在門前等他。
見顧以寧來了,她的眸里顯出幾分水光,紅紅的鼻尖兒吸了一吸,令人心碎。
顧以寧迎上去,將她緊緊抱在了懷中,她在他的懷裡不言不動,
「小舅舅,我要去敲登聞鼓。」她嗓音溫柔卻堅定,「我要為我的姆媽,討還一個公道。」
登聞鼓乃是告御狀的唯一途徑。
此時已臨五更,天地一片寂靜,顧以寧知道她心裡的苦,只點了點頭,牽著她的手一路乘了馬車,前往宮門前那個巨大的登聞鼓而去。
先將訴狀提交,其餘的事由他去斡旋,萬不可令煙雨受那一百杖責。
到那巨大的登聞鼓前,天色已然微微發亮,早起的肆鋪里蒸上了吃食,去上朝的官員或乘轎或騎馬,他們看見那個雪裡的絕美少女,站在登聞鼓下,細弱的腕子揚起,堅定而有力地,一下一下地敲響了那通天的鼓。
敢敲登聞鼓之人數十年未曾有過,那聲響驚動了朝野,驚動了禁宮,也驚動整個大梁。
而那訴狀的內容更是令天下人震驚。
當年富甲天下的廣陵鹽商總首嚴家的孫女,狀告自己的生身父親,如今的內閣次輔盛實庭殺妻害女。
訴狀遞呈了,五日後便會開堂審理,全天下人都在等著看這場官司,卻也在唏噓,該有多大的仇恨,才能無懼開堂之日的杖責之痛,狀告親父。
煙雨不怕,只等著這一天,卻在遞呈訴狀的第四日,等來了內閣次輔盛實庭的現任妻子,程珈玉。
第100章 .蟬不知雪女孩子的成就不是從婚姻里獲……
程珈玉臨出門前,往舌下含了一片天麻,在車上坐了一時才緩過來氣。
這幾日諸事不順,連此刻馬車行起來,輪子都咯吱咯吱直作響,她看了一眼展秋,展秋立時便會了意,掀帘子罵出去:「仔細些,沒得顛壞了夫人。」
車把式陪著小心的聲音傳過來,「……路上全是雪水,真是奇了怪了,七月里還能飛雪……」
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程珈玉額上的那根筋又突突跳起來,她使勁兒把舌下的天麻壓了壓,只覺得心煩意亂。
顧家那個小孤女狀告自家夫君,這件事一傳出來,程珈玉先以為是這小孤女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才會臆想自己是夫君的女兒,可待她親口去問時,夫君一言不發的態度,直叫她當場便起了疑心。
於是她百般去問,可夫君只一句話,叫她不要參與此事,一切都是誣告罷了。
她半信半疑,可鬧也鬧了哭也哭了,硬是從夫君的嘴裡摳不出一句話,直氣的她險些暈厥過去。
她再去纏磨父親,可父親只看了她一眼,便揮了揮手一言不發。
她的直覺告訴她,顧家的那個小孤女,那一日同顧以寧舉止親密,顯然是個狐媚子做派,指不定是受了顧以寧的指派,陷害夫君。
她知道政治上的傾軋與明爭暗鬥,也知道父親與夫君深陷其中,卻不知竟有人敢冒著先被責打一百杖的懲罰,去敲登聞鼓。
顧以寧是下了什麼蠱,竟叫那小孤女如此為他賣命?
程珈玉轉著腦筋,心中鄙夷著小孤女來。
客居顧家,身世悽慘,所以既然攀附上了顧以寧那樣的人物,才要抓的緊緊的吧……
她這般想著,路程已過半,回過神思叫展秋拿出銀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