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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55:11 作者: 一隻甜筒
此時窗外夜色陰沉,像是要落雨的樣子,煙雨倚在顧南音的懷裡,不免心裡溫瀾潮生。
「娘親,謝謝您——」她在顧南音的懷裡蹭了蹭,仰著頭看她。
顧南音摸了摸煙雨的頭,溫聲應她,「娘親也要謝謝你。」她見煙雨懵然,這便笑著說,「我從廣陵回來,九死一生,像是被扒了一層皮。倘或沒有遇見你,也許要許多年才能緩過來氣。」
「好在有了你,吃飯、睡覺、眼睛哪一樣都叫我操心,光想著怎麼把你的身子養好,自己的那些糟心事全忘了,多好。」
顧南音說著說著,語氣就很輕快,可聽在煙雨的耳朵里,只覺心裡酸酸的,眼底也濕潤起來。
她記得小時候她常生病,娘親就一夜一夜的不睡覺,守在她身邊兒,一會兒就來摸摸她的額頭,還要嘮叨幾句。
再小的時候,姆媽也是這樣,把她抱在懷裡,一抱抱一宿,有時候還要流淚,摸著她的小臉哄她。
娘親和姆媽,都給了她最好最好的疼愛。
煙雨思及此,不由地哭出聲來,只將臉頰深深地埋在娘親的懷裡,娘親就又摸摸她的頭,聲音里也帶了些哽咽。
「我今兒穿的是雲紋紗,你可別抹鼻涕眼淚在上頭。」
煙雨在她吧懷裡拱了拱,聲音悶悶地傳出來。
「您也別揉我的頭髮了,揉成了鳥窩,您面上也不好看。」
母女兩個笑里還帶著淚,情緒都平復了下來。
氣氛在進入青藜園後山時一霎緊張起來,去往山上的路兩旁,站滿了護衛,見顧南音和煙雨相攜著走過來,便有人接引著,一路上了後山。
天際線隱現出亮白,碣峨的山石如野獸,張出可怖的爪牙。
石運水指了指眼前深幽的山洞,道:「回稟姑奶奶、姑娘,案犯挾持了人質,就在此處的山洞裡。卑職派人勘測過了,山洞一直連接獅子嶺,至於有多長多深,不得而知。」
他又指著地上的血跡道,「此二人都受了傷,應當在洞裡行不遠,為了保全簌簌姑娘的性命,卑職等人不敢擅動。」
顧南音往山洞前走近了幾步,察看了一時,問道:「六公子可有計策?」
吳運水回稟道:「三法司集議,公子還要一時才能趕來,叫咱們先行守著。」
其餘的話,吳運水沒敢說:公子不叫姑娘知曉此事,可眼下姑娘還跟著來了,他還不知該如何交待。
煙雨望著那黑洞洞的洞口,只覺幽深可怖,她咽了咽口水,先在地上撿了塊石頭扔進去,聽著那石頭髮出碰撞的聲音,回聲傳過來,遙遠而飄渺。
地上的血跡觸痛了煙雨的心,她趴在洞口,試探著往裡頭喊過去。
「簌簌,是我,我是濛濛——」
她稚柔的嗓音傳過去,再慢悠悠地傳回來,好似落入了沉靜的湖面,波瀾不興。
顧南音思忖一時,向吳運水道:「可有人進去過?」
吳運水低聲道:「有一列護衛進去了,中間有一道極為狹窄的地處,護衛個個人高馬大,無一可通行。」
顧南音立時便推斷出了裡面的情形,「這麼說來,劫持簌簌之人必定是個身材瘦小的男子。」
吳運水點頭:「此人聲音虛弱,顯是也受了重傷,倘或不是怕他傷害簌簌姑娘,卑職可用炸藥炸開洞口——」
顧南音打定了主意,叫人拿來匕首,吩咐道:「你們派一隊人隨著我,我進去探看。」
吳運水大驚失色,搖頭拒絕:「姑奶奶萬萬不可涉險。」
煙雨卻在一邊默默地走過來,像是生怕娘親拒絕似的,低低說:「簌簌見了我才會安心,我進去,我不走近,只勸勸他——他不是要藏寶圖麼?我騙騙他。」
顧南音不假思索,立時便要拒絕,忽聽得裡頭傳來喊聲:「濛濛小兒,拿藏寶圖來換,否則我立刻殺了她。」
煙雨聞聲,看看顧南音,眼睛裡便濕潤了。
「娘親讓我去吧,我看看簌簌……」
顧南音一時犯了難。
簌簌是濛濛生母最為親密之人,又曾寸步不離地照看濛濛,這一行若無事還好,倘或出了事,便是連最後一面都見不上了。
她主意打定,也不多言,做主命吳運水為她娘兩個腰上系了繩索,一人袖袋裡藏了一把匕首,自己舉了火把打頭陣,領著濛濛彎身進了山洞。
身後的護衛只有幾名,不能放太多人,不然在山洞裡不好迴轉身。
一路往山洞裡走,不多時便到了那一個極為狹窄之處,眾人被阻隔在了這裡。
在那狹窄處視線看不見的地方,裡頭的人看到了火光,立刻便叫囂起來,「可是拿藏寶圖來了?」
顧南音低低說了一聲是,裡頭又傳來一聲微弱的喚,像是大夢初醒後的囈語,「姑娘?」
煙雨聽著這一聲又陌生又熟悉的喚,只覺得心底最深處的念想似乎被喚起了,她急急應了一聲是,「簌簌,我來接你回家!」
簌簌的聲音像是醒了過來,虛弱的聲音高起來,帶了哭腔,「姑娘奴婢在這兒,你別怕,這人就是個夯貨,不敢傷害我!」
「這一時我全身無力,待我起了身,殺他爹的!」
顧南音聞言看了女兒一眼,見她淚流滿面,握緊了拳頭,這便扶住了女兒的肩。
簌簌的聲音剛落下,便有一紀拳頭捶肉的悶聲,顧南音比誰都清楚這樣的聲音,她心一凜,想從狹窄處擠過去,卻因不得法,一時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