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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55:11 作者: 一隻甜筒
娘親和外祖母到底有什麼事瞞著她呢?
煙雨慢慢想著,進了正廳,先向外祖母和娘親問安,倆人高高興興地走過來,同煙雨一道兒坐了,先用早點。
早點是芳婆燒制,三丁包子蝦籽面,大煮乾絲蟹黃包,全是廣陵有名的早點。
煙雨便吃的心不在焉的。
顧南音最是能瞧出來女兒的情緒,此時便注意到了,同裴氏對上一眼,這便柔聲喚了一聲濛濛。
「這是怎麼了?娘親瞧著倒有幾分不高興似的。」
裴氏這兩日心情好精神好,常犯的病症都沒發作了,這一時看見孫女兒食不知味,立刻也緊張起來。
煙雨見兩人都關切著她,立是便有些自責,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出口。
「娘親,婆婆……」她擱下箸,猶豫了一下,「我一直想問您二位,我的父母親,當年是出了什麼事……」
裴氏心裡一沉,再度看了看顧南音的眼睛,笑意漸漸收卻了。
「好好的,問這個做什麼?人要往前頭看。」
顧南音摸摸煙雨的肩頭,笑著說:「左不過就是進京趕考時,出了場意外……你只要知道你母親在天之靈,看到你過的這般好,一定會高興的。」
煙雨腦海里浮現出許多畫面,夢裡不見天日的陰濕天地、外頭熱呼呼的風,悽慘的哀嚎聲,以及看不清面目的母親,字字句句對她的叮囑。
從前她鬧不明白這些迷糊的記憶,索性不去想,近來許是年歲增長了些,又同外祖母相認了,益發有些探詢的衝動。
她不想被娘親敷衍,剛想抬眼問清楚,外祖母卻捂了胸口直說心口疼,叫顧南音扶她進去歇下。
煙雨瞧出了外祖母不想同她細說,默默嘆了一口氣,不再追問,將餘下的一隻蟹黃包慢慢吞下。
一時,顧南音便從臥房裡走出來,瞧見女兒還有些怔忡,她便摸了摸煙雨的腦袋,小說勸慰著。
「……那時候,你父母親在古廟客居,許是天乾物燥的緣故,廟裡頭就走了水,你母親將你藏在了井裡頭,這才保全了你。」
煙雨這是頭一次聽娘親同她細說,聽到她被母親藏在了井下,登時瞭然了自己的夢。
她的眼睛漸漸地就濕了,淚水涌了出來,直望著顧南音眨也不眨眼。
「你外祖家呢,又捲入了貪餉的案子,舉家被流放……家道才敗落下來。」顧南音將這些陳年舊事幾句話說完,不免唏噓。
煙雨靜靜地聽著,忽而想到了什麼,不解地問:「娘親,既然都能將我藏在院子裡的井下,為何不帶了我一起跑呢?廟裡的圍牆再高,也不至於跑不出去啊……」
顧南音也不知道其中的細節,即便她篤定盛懷信沒死,了真相是什麼,她也不知道。
「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娘親不在其中,也是不知情……」她哄著煙雨,「快別哭了,一時顧以寧來了,瞧見你紅著眼睛,該要問了。」
煙雨一時無法從傷心的情緒走出來,只呆坐在椅上掉眼淚。
顧南音見狀,只覺得心疼,陪著女兒做了一時,將她哄好了些,才吩咐青緹帶煙雨往園子裡走一走。
這一時才過辰正,夏末的日頭一寸一寸向上爬,落在園子裡的花架上,顯出白亮的光色。
煙雨就望著牆外湛藍的天,悄無聲息地嘆了一口氣。
「從前我沒問過,這一時問出了口,卻不過是這樣簡單的一樁事。古廟走水,母親將我藏在了井下……」
煙雨試圖去觸碰腦中的記憶,果不其然地引發了頭痛,她垂淚,「怪道我常常夢見黑洞洞一片濕滑,原來那是在井下。」
青緹看著姑娘這樣的神情,心裡實在心疼。
「橫豎都過去了,您小時候不是盲過嗎?姑奶奶也是怕提起來,再刺激了您的身子。」
煙雨又何嘗不知娘親的苦心,只是大約是血脈管著的原因,她一想到那個保全她的母親,或許遭遇了多大的痛楚,心就不由自主地痛起來。
青緹就想說些什麼岔開姑娘的神思,這便說起曉起她的見聞來。
「今早我去外院轉一轉,竟遇上了石中澗,才知道老宅外頭,全是六公子布置的護衛,明的暗的不老少……」
煙雨的神思果然被岔開來,疑惑問道,「做什麼要派人護衛著?」
「您到了一個新地方,公子應該是放心不下您。」青緹笑著應道。
煙雨便琢磨出幾分蹊蹺來。
中元節那一晚,她在東水關,又撞見了那個奇怪的大人。
彼時他拿著自己的布老虎時,那神情分明是錯愕的,而燈照過去時,他才一霎變幻了神情。
時間再往回溯,那一晚在宮中,那位大人不停追問她時,眼神似乎不斷地落在她的右側鬢髮間。
她忽然心神一震,抬頭問青緹,「你這般瞧我,可能看出來我鬢髮間的胎記?」
青緹瞧了瞧,搖了搖頭,「姑娘的胎記長得好,藏在鬢髮里,除非梳開了看,誰都看不出來。」
煙雨慢慢回想著那位大人的樣貌,越想越覺出幾分熟悉感,她試圖再去想,腦中便開始劇痛起來。
青緹忙扶住她,煙雨不敢再多用腦,只將那一點疑惑按下,揉了揉了眼睛。
主僕二人慢慢回了臥房,小小休憩了一時,便見芳婆喜氣洋洋地走進來,笑著請煙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