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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55:11 作者: 一隻甜筒
可惜他總是差那麼一步,不管是離人心,還是那個高位,還是那場潑天的富貴。
到底是哪裡出了岔子呢?
偶然午夜夢回,他大汗淋漓地回顧這些年走過的路,絲絲縷縷的不值得之感,縈繞在他的心頭。
盛實庭想著,喝著,不知不覺已然到了三更天,他望著周遭靜深如井的夜色,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沒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陰風果然又吹起,往他的後腦勺後脖頸里灌,這風裡似乎帶了些香氣,十分詭異,盛實庭疑心是迷香,立時便屏住了呼吸。
再過一時,山上似有狼嚎之聲響起,一聲聲音的,在寂夜裡顯得尤為詭異。
迷香似乎散去了,他將眼睛閉上了,耳朵便更加敏銳,只聽那地上由遠及近的響起了腳步點地的聲音,像是跳躍著而來。
盛實庭霎時毛骨悚然。
聽說世上有一種僵鬼,渾身僵硬,只能直直跳著走,形狀可怖。
他勉力將一隻眼睛虛虛打開一線,眼前的景象令他心生懼意。
一形容粗鄙的男子佝僂著身子,身上負了一人,像是腳下有彈簧一般,十分迅疾地交錯點地,悄無聲息地跳躍而來。
而那被負載之人,形容瘦小,整個人裹在黑袍里,眼睛處更是黑洞洞的,似乎穿手能過。
不過須臾,此二人已然輕躍至盛實庭的身前,背上那人迅疾伸出五指,扣住了盛實庭的脖頸,將他死死地按壓在椅上。
盛實庭在這樣的重壓之下,腦中忽的有些不清明,良久才覺出痛意,那女鬼尖利的指甲已然刺破他的皮肉,往更深里扎去。
昨夜的攻擊還帶有恐嚇的意味,今夜卻用盡了全力,似乎要取他性命。
周遭只餘風聲,以及女鬼咬牙的細微聲響,盛實庭被掐的喘不上來氣,窒息感甚至使他忘卻了脖頸間的痛楚。
似乎在瀕死的邊緣,他又想起了記憶深處那個笑靨清淺的女孩子,輕聲慢語地喚了他一聲相公。
在快要失去知覺時,忽的有兵器撞擊聲響起,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
盛實庭狼狽地大口喘息,再睜眼時,那兩人正在護衛的擎制下掙扎。
盛實庭緩過氣來,去端詳那兩人,佝僂著身子的男子形容粗鄙,那黑衣罩身,黑布罩頭的人見他回魂,便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放棄了掙扎。
盛實庭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一把將那女鬼身上的黑袍扯開,那其中籠著一個渾身發抖的女子。
黑袍下的瘦小女子身著黑色勁裝,露出來的手腕、脖頸乃至面頰雙耳都滿是燒傷的皺痕,形容可怖。
盛實庭認出了她,不由地倒退幾步,雙目緊盯著,像是難以置信,又像是不可思議。
她毫無懼意地直視著盛實庭,那眼神里燃燒著熊熊的火,使她恍若從九幽地獄裡逃出生天的魂靈,來向惡鬼索命。
第90章 .惡氣出口摜會利用女人的下三濫!
「姑爺。」
深濃的化不開的夜色里,女鬼出聲,那嗓音冷冷,嘶啞而又嚴酷,像是浸潤了九幽冥泉之水,寒徹肌骨。
千真萬確,是人的嗓音,
在她出聲後,盛實庭的面龐上,忽地顯出了幾分如釋重負的神情。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揮手命周遭之人退下,園子裡便只余被捆綁緊縛的兩人。
一聲姑爺,像是穿破歲月的煙雲,令他有一刻的恍惚,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廣陵。
歲月有如窗間過馬,須臾一瞬。
在後來的某些閒暇時刻,偶一恍惚時,盛實庭都有些疑心從前那些個前塵舊事,會不會只是一個短暫而完滿的夢。
滿打滿算,他同漪漪成婚不過六載,在那六載里,他從孤高的讀書人,成為依附江南巨富嚴家而活的無能贅婿。
好在,漪漪很好。
說起來,漪漪該是世上最為心善的女孩子了吧?
濛濛生下來之後,本該喚嚴恪、裴氏為祖父祖母,他心中不忿,面上並不顯露,可漪漪卻能窺聽到他的心聲,一句輕描淡寫擋了回去:「姑爺同我夫妻情深,就按著世俗來,旁的閒事少提。」
這世上哪裡能再尋到第二個嚴漪漪呢?
盛實庭拿棉帕拭著脖間之血,動作緩而慢,似乎是很疼,也似乎是在思忖著什麼。
「簌簌。」倏地,他低低出聲,視線落在女鬼的眼眉之上,喚出她的名字。
越是是熟悉的人面前,越無法假裝,尤其這個人,他視她為草芥,壓根不放在眼裡。
簌簌死死地盯著他,良久才啐了一口,只是還未及說話,那一旁被捆的結結實實的佝僂男子卻叫罵起來,直罵到盛實庭的臉上。
「你個青肚皮猢猻,老子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活啖了你!」
此人破口大罵,聲音響亮粗野,驚起了後山上一片老鴉。
盛實庭冷冷地看過去,命人將此人捂了嘴帶下去,那人掙扎不斷,赤紅著雙目嗚咽叫罵不停。
此人背負簌簌而來,可簌簌卻對他被綁走混不在意,只譏笑一聲,道:「盛大人想怎麼處置我?放火燒?叫人拿刀捅?大人放心,只要弄不死我,我必定會弄死你。」
說著她冷冷地笑起來,那笑容令她耳後面頰的瘢痕皺起,瞧上去有些可怖,可又有幾分可憐。
盛實庭哦了一聲,望住簌簌的眸色暗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