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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55:11 作者: 一隻甜筒
    她腦海里浮現出小舅舅溫和的笑,想著那樣好看的笑容往後就要對著旁的姑娘了,煙雨的鼻子就有點兒酸。

    悄悄拭了拭眼下的淚,煙雨趴在了欄杆上,正想著心事,忽然聽見後頭有一個文氣的男聲響起,喚了一聲煙雨姑娘。

    是明質初,他站在煙雨身後,笑著解釋道:「屋子裡太熱,出來透透氣。」

    煙雨回身看他,聞言點了點頭,並沒什麼想攀談的心緒。

    明質初其實是一名武將,可卻生了一身的文弱氣質,若是只見他文雅的模樣,任誰都想像不到,他能將一百二十斤長/槍舞的虎虎生風。

    明質初自打第一回 見了煙雨,回去苦思了兩日,便往綏遠的家裡去了信。

    他父母親都是開明之人,既然在家鄉時沒給他定親,他能在京城遇上一個好的,那也省去了不少麻煩,至於家世什麼的,老話兒不是說抬頭嫁女、低頭娶媳嘛,只要有個溫良的品質,那就不成問題。

    他得了父母親的首肯,此時的言談舉止就有了幾分底氣。

    平日裡不好相見,又不能成日價往人家姑娘府上跑,他也曾問過谷懷旗,知道煙雨姑娘年紀尚小,家裡正在給她物色著夫婿,故而今日有這樣的機會,明質初就攢了莫大的勇氣,想來問一問她。

    他走上前,站在了煙雨的側旁,他是個知禮的,並不靠的很近,只微微側身望著她。

    煙雨不慣和生人這樣站著,心裡便有些侷促,她悄悄往後退了半步,打起精神道:「……透了一時氣,這會兒舒坦了。」

    她說先回去了,正想走,明質初卻開了口,眼神緊張。

    「盛姑娘,請恕我冒昧。我想問一問,你家大人可曾為你定了親事?」他雖然早知她沒有定親,但到底還是要詢問她一句。

    煙雨覺得他的確很冒昧,面上就有些小小的愕然。

    念著他是谷懷旗的好友,她便勉強搖了搖頭道不曾。

    明質初舒了一口氣,垂著眼眸,一鼓作氣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盛姑娘……我雖不是什麼大才,到底有一顆上進的心,家世不算上等,可父母都是忠良之輩,」他的額頭滲出細細的汗來,嗓音也有些微微地顫抖,「倘或姑娘沒有可心的人選,可否考慮一下小可……」

    他不敢抬頭看煙雨的表情,「如若姑娘不棄,我便會遣官媒上門向令慈提親,從今往後一定會待姑娘好,生生世世。」

    煙雨怔在了原地。

    一個人誠心不誠心,能從他的言談舉止中看出來。

    明質初此時垂著眼眸,鼻樑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肩頭也在微微顫抖,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

    雖然唐突,可還是能感受他的誠心。

    明質初說完,從袖袋裡遞出來一沓薄薄的簿子,遞在了煙雨的手上,雙頰一直紅到了脖頸,垂著頭匆匆說道,「姑娘若是有了答案,同谷懷旗知會一聲,不管什麼結果,小可都能坦然接受。」

    他說罷,再也不敢看煙雨的神情,飛也似地回了席中。

    煙雨將這沓小簿子攥在手中,只覺得燙手,忽見顧瑁站起身過來尋她,煙雨一時慌亂,將簿子裝進了袖袋中,站在連廊上吹風。

    顧瑁稀奇古怪地看著煙雨,指了指酒席上的明質初,「他怎麼紅著臉出去了?可是向你求娶了?」

    煙雨呀了一聲兒,「你怎麼知道?」她將手裡的簿子遞在顧瑁手裡,有些茫然,「加上這一回,我同他才見了兩面……」

    顧瑁連忙就要翻,煙雨一下子將她的手遮住,環著她背轉了身看廊外,悄聲兒說,「不要看呀,若是叫明家公子瞧見我把他的書信隨意給旁人看,他該傷心了。」

    顧瑁就聽她話將書信放進了袖袋裡,「這有什麼呀,往後若是有旁人給我寫情信,我也會給你看的。」

    她問煙雨,「你是如何想的?我瞧著明質初很好,生的也很文雅,不似谷懷旗那般油腔滑調,即便他喜歡你,也不曾做出任何逾禮的行為……」

    煙雨茫然地說:「他好不好的我不知道,我要回去問過我娘親才是。」

    顧瑁看了她一眼,「這麼說你不反感他?那就有戲。」

    煙雨就覺得她說的不對,「我只是覺得他很真誠,至於旁的,我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她在心裡又想起小舅舅來,喃喃地說,「而且我的女兒,往後是要叫顧糕糕的呀……」

    顧瑁在一旁聽了個囫圇,瞪著眼睛看她,「顧糕糕?這麼難聽的名兒起給你家女兒,她長大之後要恨死你了。」

    她沒覺出來顧糕糕這個名字的異常,只隨口嘲笑她,果然煙雨就碰了碰顧瑁的肩頭,同她鬥嘴,「顧糕糕很好聽啊,你不覺得很軟糯香甜?」

    顧瑁就挑著眉毛想反駁,忽聽得外頭谷懷旗說散席,要同他的同窗們一道去校場操練去,顧瑁就和煙雨、顧瓏顧玳等人,一道兒往樓下走去。

    樓下自有顧家的馬車停了三五輛,谷懷旗從樓下來,直喚顧瑁做小帽子,問她去不去瞧自己去騎馬射箭,顧瑁就落在後頭同谷懷旗說話。

    煙雨站在台階前找顧瑁的車子,卻見最頂頭那一輛深闊的黑榆木馬車,明明是顧瑁的馬車,車窗子上還懸著紗幔帘子,此時被掀起了一角,明澈的天光曬進去,顯出一雙靜深如江海的眼眸,望住了階上的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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