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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55:11 作者: 一隻甜筒
    既是走了水,一定要打水救火,雖然廊下都蓄有水缸,可火勢大了一定還是要從井裡運水,如何這井卻蓋的嚴嚴實實的?

    莫非,壓根沒人去救火?

    她心念一動,慢慢走到井旁,和芳婆一道使勁兒挪開了井蓋,就在這井口重見天日的一霎那,其間一雙黑洞洞的大眼睛望住了她。

    顧南音當時嚇得跌坐在地上,倒是芳婆穩得住,一把把水桶里得孩子抱出來。

    小人不言不動,面龐衣衫皆是是黑乎乎得污泥,芳婆把她摟在懷裡,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忽然就張開了雙手,拿一雙滿是血痕的小手在空中亂摸著,口中喃喃喊著:「娘親,娘親……」

    這孩子的眼睛,好像瞧不見了。

    顧南音忙湊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把聲音放的低低的、緩緩的,她說:「濛濛……」

    孩子空洞著一雙大眼睛,愣了愣神,忽地就一下子撲向了顧南音,緊摟著她的脖子,抱著她,喃喃地說:「娘親你去哪兒了,我害怕,我在裡頭害怕……」

    她在顧南音的懷抱里發著抖,似乎咬著牙關說話,聲音里夾雜著哭腔,似乎經受了巨大的恐懼。

    「娘親,我聽你的話,我一聲兒都沒吭,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小小的身體在她的懷裡,像是一隻受傷了的幼獸,顧南音的心裡忽地湧起了巨大的悲慟,她忍著想哭的情緒,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濛濛聽話,娘親帶你回家。」

    第58章 .吃錯飛醋明質初是有些真功夫在身上的……

    顧南音在七月天裡驚出了一身冷汗。

    姑奶奶垂眸遲遲不語,不言不動,雲檀覺察出來幾分不對勁,低頭去看,但見自家姑奶奶面色白如紙,鼻息微弱,像是魘住了一般,連忙拿手扶了她肩膀一把。

    顧南音一驚,愕著雙眼看向雲檀,自言自語道:「他還活著?」

    雲檀是姑奶奶回了金陵之後才買來的丫頭,此時不明就裡,只扶著姑奶奶的肩頭,喚她的名字,「姑奶奶,您可別嚇奴婢。」

    顧南音這時候才慢慢地醒過神來,她望了望四周,好在二樓並無什麼食客,無人往她這裡看。她一向是個很有警覺心的,既然遇見了不尋常的事,這便立即和雲檀一道,匆匆下樓會了帳,也不再閒逛了,上了山房的馬車,一路先往綠柳居去了。

    樓上姑娘公子們在吃酒,丫頭們都在下頭候著,青緹認出了匆匆而來的姑奶奶,忙迎上前道喚了一聲姑奶奶,「如何這時候來了?」

    顧南音雖然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但仍要安排幾句,「今兒叫姑娘不要閒逛,吃了酒便家來。」她叮囑完了,又怕冷不防用這種語氣說話,青緹起了什麼惶恐之心,忙又笑了笑道,「快要到中元節了,早些回家是好的。今兒我買了幾匹好料子,大幅的給姑娘做衣裳,邊角料都留給你們做髮飾。」

    青緹笑著說七夕還沒過呢,點點頭應了,又說:「今兒家裡的四位姑娘都出來了,琅三爺、瑞五爺也都來了,所以府里特意派了一隊護衛護著來的,姑奶奶且放下心來。」

    她說著,又道,「姑娘在上頭吃酒,您可要上去瞧瞧?」

    顧南音雖然心裡牽記著,但年輕人們在外頭吃酒聚會,她一個長輩上去,總是要破壞幾分氣氛,濛濛又是一個愛胡思亂想的,指不定瞎想什麼呢。

    於是她笑著擺了擺手,只覺得自己是有些憂心過度了,攜著雲檀一路上了車,往積善房回去了。

    她見了芳婆,握著她的手就將芳婆拉進了臥房,仔仔細細地將今兒晌午見著的事同芳婆說了,芳婆也是一陣驚,起了一手臂的細栗。

    「按理說,咱們當初千真萬確地見著了那盛相公和嚴夫人的遺體,如何能再冒出來一個人?」芳婆喃喃。

    「你還記得,當初我第一眼見著盛相公,同你悄悄說什麼了?」顧南音看著芳婆的臉,問起來道,「……有些夫妻間互相珍重的話,原本可以關起門來說,可這人偏偏愛在人前說,像是故意要惹來旁人的艷羨似的。」

    芳婆記得相當清楚,點了點頭,「……那時候奴婢好生感慨,兩相一比較,您嫁的謝家姑爺都不像個人。」

    顧南音伸手作勢錘了芳婆一把,又思量著說,「今兒這人也是,小心翼翼扶著他家夫人的樣子,叫我好生熟悉,就多看了幾眼,正好他抬頭瞧日頭,我一看那雙眉眼,直將我嚇得魂飛魄散。」

    「雖然這人蓄了鬍鬚,可那臉型,只比十年前消瘦幾分,眉眼還益發英俊了,的確是盛懷信的樣子……你說,這世上有如此相像的人麼?」顧南音只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實在想不明白,「莫不是他還有同胞兄弟?」

    芳婆搖搖頭,「您如何不跟上去看一眼?」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當時看的那一眼就魂飛魄散,沒敢看第二眼。哪裡還敢追上去看?」顧南音喃喃,「我心裡頭莫名地害怕,也不知為什麼,下意識地低下頭去,想著不要叫他發現才好。」

    芳婆心裡也有些毛毛的,抬起手摸了摸姑奶奶的手臂,叫她鬆弛下心神。

    「過幾日就是中元節了,說不得是撞鬼……」她越想越覺得稀奇,「您別慌,即便是真的人,也許是同胞兄弟,又或許當真是盛相公本人。那也好,說不得當時是有什麼奇遇,才活了下來,這樣的話,咱姑娘也有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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