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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55:11 作者: 一隻甜筒
梁太主年輕的時候倒也愛熱鬧,近來年紀大了些,就愛看人熱鬧,宴會去的就少了些,不過瞧見些鮮鮮亮亮的小閨女們,她也開心。
今兒的宴席擺在春和殿花園,還是陳皇后起的由頭。
這回倒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是陳皇后的外孫女晉康翁主做八歲的生辰,因樂亭公主同夫婿一道兒往滇地遊玩兒,怕女兒奔波勞累,就把晉康翁主阿桃送入了宮。
梁太主原也在去或不去之間猶豫,因著顧瑁和煙雨的請求,便應了約,又依稀記得那翁主乳名叫做阿桃,這便挑了煙雨做的一隻嬰兒面頰一般的粉桃戴了。
兩宮皇太后都薨的早,梁太主身為陛下的親姑母,除了幾位在藩地的老王爺,誰都沒她資格老,陳皇后引著梁太主在海棠樹下的羅漢床坐了,笑著引八歲的晉康翁主給太主見禮。
「這可該怎麼稱呼?」陳皇后笑著把個子一把大的小翁主摟在懷裡頭,「該叫一聲太姑婆婆。」
晉康翁主阿桃倒是落落大方,笑眼彎彎地喚了一聲「太姑婆婆」。
梁太主最是喜歡鮮亮可愛的女孩子,牽過了翁主的手,把手上的嵌寶石的金手釧褪下來,戴在她的手上,笑著說道,「我家裡頭啊,倒是有三五個孩子叫我太婆婆,你比她們小上幾歲,可比她們聽話乖巧多了。」
翁主摸了摸手上的金手釧,雖然樣式精巧可愛,又鑲嵌了價值不菲的寶石,可她到底是金窩裡養出來的孩子,雖喜歡卻也不稀奇,只道了一聲謝之後,就瞧著梁太主頭上的那一隻顫顫巍巍的粉桃兒,挪不開眼珠兒了。
梁太主何其明銳,她就是衝著這孩子來的,這便順著翁主的視線,摸了摸頭上的桃兒,笑著問孩子,「喜歡啊?」
翁主倒也不拘泥,瞧了瞧外祖母的臉上掛著笑,便也乖巧地點了點頭說喜歡,又湊近了看,「我瞧瞧是用粉線團兒纏的,還是拿粉色的布包了棉花縫的?如何這粉色能這般柔軟?就像是雲朵上洇了一點兒紅,慢慢化開了之後的顏色。」
她躍躍欲試的樣子,瞧在梁太主眼睛裡實在可愛,這便伸手拿下來,放在她的手心兒,笑著說:「不過是前兒閒逛,在糖坊巷的一家肆鋪里瞧見的,若不是我搬出了我這大長公主的名頭,人家都不賣給我。」
翁主把桃兒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只覺得喜歡的不行,她拿細嫩的指腹撫了撫那桃尖兒,更加喜歡了。
「我從前也叫人去調製過顏色,可調出來的粉,要麼就偏紅,要麼就偏紫,總是出不來這樣一抹柔軟的粉……太姑婆,您今兒可給我帶禮了麼?」
梁太主就逗她,「呀,好像真沒帶,就送你這隻桃兒可好?」
翁主喜歡的不行,忽閃忽閃大眼睛,點頭說那可太好了。「我乳名就叫阿桃,您能送我這樣一份禮物,我可太謝謝您了。」
她不捨得把這隻桃兒戴起來,只托在手裡看了一會兒,又道,「您方才說在哪裡買的?」
梁太主哦了一聲,作勢想了想道:「糖坊巷的金飾鋪子,叫什麼哉生魄來著。那裡頭啊,這種小髮飾數量可少的很,說是她們家大掌柜做的,半個月才能做出來一個,要去買啊,可得提前看樣子預定。」
翁主牢牢地把肆鋪的名字記住了,捧著小桃兒向陳皇后和梁太主行了一禮,彎著眼睛笑說:「我幾個好友在那裡餵鯉魚,我要拿給她們瞧瞧,您二位好坐。」
翁主說罷轉身就跑走了,大約是去向小姊妹展示新得的髮飾去了,梁太主見完成了任務,心裡頭也高興,同陳皇后說道,「……哪裡能不給她帶禮呢?都備著呢。」
陳皇后笑著拍拍太主老人家的手,笑道,「您老近來可好?如今我這年紀漸長,孫子外孫子一堆,應起了祖母外祖母,到哪裡都成了老人家,也就是在您跟前兒,我還能當一當孩子。」
梁太主很喜歡這位陳皇后的豁達風趣,笑著同陳皇后附耳說:「都說男兒至死是少年,要我說憑什麼?就憑他們懶?憑他們遊手好閒?憑他們事事有女人家操心著?摜的!要我說啊,女兒家到八十歲才該是寶貝疙瘩。」
老姑奶奶活到這個歲數上,說什麼都是對的,陳皇后哪裡能不贊成?掩著口笑了半天。
「說起來,您家裡那一位孫兒,如今也有二十二歲了。去歲我見過他,當得金陵第一玉的稱呼,如何到今日了都不婚配?」
梁太主知道陳皇后什麼意思,笑著又拒絕了她一次,「阿婉,你可是又要說起琅琊公主?」她撫撫陳皇后的手,道,「孩子是個好孩子,上回在獅子嶺我還見過她。可是我那孫兒你也知曉,原是能承繼爵位的,可楞是苦讀數十年去應考,今歲又才入了閣,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尚主的。」
陳皇后哪裡不知道這個道理,嘆了一口氣,「我那小女兒脾性有些執拗,上一回求她皇父賜婚,叫她皇父訓斥了一番,氣得回了獅子嶺。本宮這不是瞧見了您,再打聽打聽,看看可還有斡旋的餘地。」
梁太主就將呂節珂搬出來擋,搖了搖頭道,「半分斡旋的餘地可都沒有。我上回不是說了麼,阿虞早有了婚約,那姑娘還小,就等著十八歲嫁過來呢。我那孫兒雖然待誰都淡淡的,卻喜歡那孩子的緊,倒也是一宗絕好的姻緣。」
陳皇后不是個強求的性子,再者說了,陛下也不捨得自己喜歡的臣子尚主,這便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