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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55:11 作者: 一隻甜筒
程太師一番陳詞,涕淚直下,已知「行首案」已無任何轉圜的餘地,這便極力向陛下請罪,說到悲憤處,直要陛下將他的官爵除去,告老還鄉去。
眾臣工聞言都在面上顯出感同身受的神情,陛下自然出言挽留,無非就是一些稚兒之事無關與你,最不至此的一些話罷了。
於是大朝會便在這樣君臣相惜的場面里散去,程太師在盛實庭的攙扶下,邁著顫微的步子往外走,路過的朝臣微微向他們二人致禮,倒無一人停下來寒暄。
湖阜黨之人為了避嫌,也不圍簇在他們的身邊,程壽增盛實庭岳婿兩個一路走出了宮門,上了車轎,一路無言,直至成賢街時,程壽增才嘆了一口氣,向著女婿默然無言地看了一眼。
「從前我還記得阿青個子一把大,在我身前背千字文,怎生過了十多年,就成了這個樣子?」他愈發覺得心痛起來,向著從前那孩子乖巧的模樣,怎生後來就長成了這個樣子?
擦去面上的眼淚,程壽增見垂坐眼前的女婿涕淚滿面的樣子,不由地說了一句,「此事先不必同珈兒提起,我另有計較。」
盛實庭哀慟地說不出話來,好一時才語帶悲戚道:「兒子這便去打點,從天牢里尋出個形貌差不多的,只要給足了銀錢,必能過關。」
程壽增打的便是這個主意,只是刑部如今橫空出來一個楊維舟,將刑部牢獄看的密不透風,也不知能不能辦成,
他在大朝會上的表演已然耗盡了精神勁兒,這會兒便揮了揮手,叫盛實庭自去操辦不提。
那一頭齊王粱東序推遲了回北地的時日,索性在積善巷口頭買了間屋子,住了下來。
他是個面上跳脫,胸中自有溝壑之人,認準了目標那便一百萬個不回頭。
先叫人買屋,又叫人將白鷺洲上,名滿金陵的一位行首請來了這裡裝樣子,對外只說齊王為了這位女子,晚幾日再走,這番操作倒叫眾皇親貴胄都覺得合情合理——畢竟這一位白日裡往禁中侍疾,晚上還要流連秦樓楚館,名聲在外啊。
粱東序這廂尋得痴情,那頭斜月山房裡,顧南音同芳婆算了一天的帳本,只覺得頭昏腦脹,便站了起身,往天井下站了一站,同芳婆閒聊著。
「昨兒濛濛回來的委實有些晚,青緹又是個嘴緊的,問來問去就是同瑁姑娘在玩兒……」顧南音思量著說,「今兒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去給瑁姑娘送書袋,真是有了朋友忘了娘啊。」
芳婆就拿掃把掃地,笑著叫姑奶奶安心。
「總說孩子離不開娘親的,奴婢怎麼瞧著是娘親離不開孩子?如今日子好過起來,姑娘也有自己的交際,您就該忙些您自己的事兒,何必一顆心總牽繫著她?橫豎開了春就回廣陵了,這一段時日你就出門子逛一逛,再不濟同香茶姑娘閒聊也是好的。」
提起香茶,顧南音就有點兒心虛,腦海里一霎就浮起了那一晚的旖旎畫面,為了掩飾便假咳了一聲。
「回廣陵也好……」她敷衍地接了一句,忽聽的門外有人喚:「姑奶奶,公中劉阿公叫小人傳話來了。」
芳婆便把門打開,認出來人是跟在劉帳房身邊的跑腿小廝。
他手裡遞過來一張紙條,恭敬地說道:「阿公想起來了,十年前是西府的六爺叫人送來了條子,只說斜月山房表姑娘的月錢銀子,每個月從他的月錢里扣,同府里的姑娘們一般數目。」
小廝說完便走了,顧南音聞言怔在了當場,芳婆將條子遞在了姑奶奶的手裡,目色里有些顯而易見的疑慮。
「十年前咱們也才回顧家,姑娘是怎麼同六爺認得的啊?」
不管怎麼說,六公子的恩情是要記得的。
顧南音腦子裡將一些她的推斷聯繫在一起,心裡就有了些計較。
正思量著,外頭打了落更,一聲聲地,顧南音捏了捏肩頭,道:「理了一天的事,肩背有些酸痛,我去香茶那裡去一趟。」
她回了屋子換了衣衫,臨行前又叮囑芳婆:「再過半個時辰,姑娘若是不回來,你就下山迎一迎她。」
見芳婆應了,這便下了山出了門。
夜色落了下來,靜深地像井,這一帶都是官邸私宅,積善巷更是一條街都是顧家的門庭,鮮少有人在此間逗留。
顧南音慢慢走,快要到巷子口,遠遠地瞧見廣濟堂門前點著燈,對過的一間大宅,朱紅大門下也點了兩盞大紅燈籠。
顧南音就有點兒奇怪。
廣濟堂的對過,一向是無人居住,門前長年累月地積著灰和落葉,怎生今夜門庭前乾乾淨淨,甚至兩邊的石獅子也換了嶄新的兩座。
腳步比思緒快,她疑慮著就近前了,正凝神望了望,倏忽那宅門就拉開了,有一人手速極快地將她拽了進去。
顧南音嚇得昏天暗地,再睜眼時,已被溫熱的氣息所包裹,觸目的是一張極其明秀的面龐,他將她籠罩在身下,手臂緊緊地箍緊她的身腰,將她一下子推倒在門後,將雲檀的輕呼關在外頭。
顧南音驚魂未定地對上他的視線,那雙眼睛帶著狡黠的笑,旋即一個輕吻就覆下來,先親了親了她的眼睛,顧南音一下子抬起手來要打,他一笑,迅疾地拿手按住,按在了她的臉側,接著又是一個輕吻,落在了她的鼻尖,再一路向下,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氣息輕軟馨香,在她的唇上啄一口,她啟唇想咬他,他卻一下子嗪住了她的,大力地吮吸著,將她的香甜悉數吮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