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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55:11 作者: 一隻甜筒
    萬一她的孫兒鬧著跟她要……

    顧以寧眼睛裡的笑意愈發地深濃了,好在他此時背著光,低了低頭,便將眸中的笑意掩去了。

    小姑娘卻笑眼彎彎的,若不是方才見著了她躲在竹葉後瑟瑟發抖的樣子,顧以寧也要以為她是那般天生樂觀之人了。

    「你總是這般愛笑?」顧以寧問了一句,語音溫潤。

    大約是沒料到小舅舅這般問她,煙雨怔了一怔,旋即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才向著顧以寧回話。

    「您知道向日葵麼?我娘親說,小孩子就應該像向日葵一樣,開心的時候永遠向著太陽,喜氣洋洋。」

    顧以寧嗯了一聲,「如若不開心呢?」

    這樣的接話也沒誰了,煙雨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道:「不開心的時候我就嗑瓜子呀。」

    這下顧以寧眼睛裡的笑意再也遮不住了。

    「你的娘親很有智慧。」他站起身,看著眼前這個有意思的小姑娘。

    她還抱著她的布老虎,大概這隻布老虎就是她安全感的來源吧。

    見顧以寧起身,煙雨一慌,也站起身來,遲疑地問道,「您要去哪兒啊。小舅舅。」

    這一聲小舅舅,令顧以寧有些微微的詫異。

    她是東府二房的孫輩,那叫他一聲舅舅無可厚非,只是同她一個輩分的孩子,他雖不怎麼接觸,卻也知道他們喚他寧舅舅,小舅舅這樣的稱呼,他是頭一次聽到。

    他頓了一頓,告訴她他要去哪兒,「開祠堂,祭祖。」

    煙雨這下徹底懵住了,夜深人靜的,開祠堂祭祖?

    她茫然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石中澗,石中澗卻似乎瞭然了,向她悄悄一笑。

    煙雨抱著布老虎,撓了撓額角,似乎明白了什麼。

    第9章 .婆娑淚眼我永遠愛您。

    西府顧六爺要開祠堂祭祖的消息送過來,東府大老爺顧知誠不免又驚又喜。

    昨夜東府大張旗鼓慶賀顧以寧入閣,開了祠堂、擺了宴席,可顧以寧卻並未出現,倒讓昨日那場慶賀成了個笑話。

    這時辰早打了落更,快要二更了,此時顧以寧開祠堂祭祖,似乎有什麼深意。

    顧大老爺雖然滿心的疑慮,卻不敢怠慢,一面站在鏡前穿戴,一面向著身邊長隨道,「去打聽打聽今日閣中有無要事發生。」

    長隨領命而去,大老夫人閆氏則立在一旁,思忖著說:「他要如何就如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顧家的家主呢。」

    顧知誠聞言輕斥了老妻一句無知,旋即道,「太主住在西府,這兩年又以身體不適為由,免了你和老二媳婦的晨昏定省。如今老二不頂用,西府卻父子齊入閣,二府一日不破冰,我在朝堂便一日心不寧——」

    他回過身來,眼神里有顯著的不滿,「太主可以不見,但你卻不能不去。在我看來,你就是沒心,巴不得不用孝敬婆母,落得自己快活。」

    顧知誠說罷,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大老夫人氣的落定在凳上,一拍桌子。

    男子們真可笑,自己的母親自己不去孝敬,卻百般要求妻子,憑什麼?

    梁太主的確是東西二府三位老爺的母親不假,可她只生了西府三老爺顧知重這一個兒子,大老爺、二老爺都是太老爺原配妻子生的。

    當年太老爺顧池春的原配夫人因病故去,彭城公主梁度玉傾慕顧池春,甘願下嫁,將公主府建在了顧家之側,打通了居住,成了如今的西府。

    太主同太老爺成婚時,大老爺顧知誠已是總角兒童,對太主並不是很親近,又常在書院學習,故而待太主不過是面子上的情份罷了。

    這些年西府勢大,大老爺就起了一家親的念頭,可兩府分開慣了,哪裡能是一朝一夕就能親起來的?

    大老夫人在房裡氣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要去操持,這便收拾了一番,往祠堂去了。

    這一時整個顧府燈火通明,顧知誠匆匆趕到了「耕心堂」,見祠堂前只有幾名西府的護衛,並不見顧以寧的身影,不免納罕。

    便有身邊長隨躬身道:「六爺方才來過,看了一眼便走了,面色似有不悅。」他向覷了一眼大老爺的臉色,又小心道,「……二房的四姑奶奶跪在其間——」

    顧知誠聞言勃然大怒,「丟人敗興!誰讓她跪著的?趕緊轟走!」

    長隨領了命,立時便入了祠堂之內,呵斥四姑奶奶顧南音快些離去,這才出來回稟。

    「是二老夫人。」長隨謹慎道,「自午後跪在這裡,也沒個什麼說法。」

    顧知誠這一時火冒三丈,向東一望,便見自家二弟顧知明攜著二弟媳,後頭又跟了幾個兒子,急匆匆地過來了。

    「大哥,六侄如何這時辰要祭祖?」顧知明拿袖子擦了一下額上的汗,急著問了一句。

    顧知誠面色鐵青,看了一眼顧知明身側的二弟媳,旋即低聲喝道:「都給我進來!」

    說罷,便往祠堂里去了。

    顧知明知道大哥是個火爆脾性,這會兒見他這般嚴厲,嚇得一個哆嗦,也看了一眼身側的妻子,戰戰兢兢地領著妻小進去了。

    在祠堂里集議,怎麼看都有些過於嚴肅了。

    顧知誠抬眼見老妻領著兩個兒子也都進來了,這便虛咳了一聲,道:「祠堂里方才跪著的,是你的女兒。說說怎麼回事。」

    顧知明方才正摟著一房侍妾吃酒,哪裡能知道大哥說的何事,倒是二老夫人腦中轟的一聲炸開來,不安道:「是我那四姑娘,她今兒來請安,同我頂了幾句嘴,我便罰她來祖宗面前反省——大哥,可是她在這兒惹出了什麼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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