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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53:16 作者: 折火一夏
    葉尋尋微微睜大眼,滿臉的不可置信:「你為了李相南要跟我絕交?」

    我有些無所謂的語氣:「啊,絕交。我沒在開玩笑。」

    葉尋尋的目光瞪在我臉上半晌。最終起身憤然而去。李相南在一邊張了張口,小聲說:「你剛才是不是說得有點過分了?」

    我低頭閉了閉眼,抬起頭:「我不說得過分一點,葉尋尋怎麼可能會相信。難道還要真的親你不成?我才不做呢。」

    「…杜綰。」隔了半晌,李相南有些艱難地開口,「我這麼勤勞地照顧你,你這話其實有點傷人你知道嗎…」

    一周之後,畢業答辯。我在李相南的攙扶下踮腳去了答辯的研究室,一路受到眾人側目。答辯之後再過兩天,就是我徹底離開T城的時間。李相南訂了兩張機票,告訴我航班起飛的時間是在中午。他說這話的時候手裡還托著一小碗藥片,我朝著那碗藥片定定看了一會兒,垂死掙扎:「不行我有點想吐…」

    李相南根本不為所動:「這次肯定不能再讓你玩衝下水道的戲碼。我看你吃完了扶你去吐。」

    「你真的要跟我去大山?」

    「我說了,就當去支教。」李相南幫我扶正背後的軟墊,說得輕描淡寫而又語氣堅定,「再者我們現在不是被輿論綁在一起麼。這種情況下你一個人回去大山算什麼事呢?」

    我琢磨了一會兒,還是開口:「我想去找一趟顧衍之。」

    「做什麼?」

    我認真說:「告個別。」

    李相南看了我一會兒:「有這個必要麼?」

    你不屬於死神1

    第四十五章 你不屬於死神(一)

    我說:「有。」

    我說得這樣堅定,李相南便沒有再說什麼。他除了每天盯著我把藥吞下去之外,其餘事情一律秉承「你說什麼都是對的」這一思想。仔細回想一下的話這些年來他其實都是這樣。這種無限寬諒原則讓人覺得沒有拘束,但同時又覺得深深對不住。

    我這麼想,便很快十足誠懇地同李相南說我覺得我挺對不住你的,他正在桌邊折騰果泥,聞言頭也不抬來了一句:「沒什麼。反正你最近已經對不住很多人了不是麼?」

    我說:「…」

    我在當天傍晚的時候去了顧宅。去之前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準備穿戴和精神面貌。李相南說我瘦了不少,我自己也這樣認為,因為每件以前合身的衣服現在穿起來都有些寬鬆。這樣一來就不得不去店裡重新買了衣服。又在美容院逗留了一陣,因為整個現在看起來很像是霜打的蔬菜,脫下去了一層的水潤。直至將臉上化到素淡看不出憔悴的樣子我才從美容院出來。李相南任我折騰,始終默不作聲。

    我雖然口頭上說有必要,但若是真正要我講出非見顧衍之不可的理由,我卻又講不出來。我只是即將離開T城,想到接下來三個月時間裡再也見不著這個人,就強烈地想最後見他一次。至於見面的結果是好是壞,他對我是冷淡還是一如往常,皆不在我考慮的範圍之內。

    我在去之前也不確定顧衍之究竟在不在宅子中。以前這個時候他總是儘量回家,然而離婚之後,說不定就跟葉矜去了某個宴會聚會或者慈善晚會。我懷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情離顧宅越來越近,心裡也跟著不由自主越來越忐忑。遠遠看到庭院前那棵銀杏樹,傘形的葉子們泛著柔和的溫潤綠色,在有些悶熱的天氣瑞安安靜靜。等下了計程車,走近看見樹下的土地有些乾涸。對著地面發怔了一會兒,掏出包里一口未喝的礦泉水,擰了瓶蓋澆在樹下。最後一滴水堪堪澆完的時候,聽到大門有響動。抬起頭看到管家那張有些蒼老的面孔。

    我跟他對視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在我的拐杖上停了停。我說:「胡叔叔,顧衍之在家嗎?」

    他停頓了一下,說:「在。」

    我說:「我有東西忘在宅子裡要拿走。我能進去一趟嗎?」

    我臉不紅心不跳地找了這麼個拙劣藉口。他又看了我一會兒:「請稍等。」

    五分鐘後,我站在顧宅客廳中。不遠處沙發上坐著一道修長人影。身邊一本雜誌,手指隨意搭在交疊的腿上,米灰色家居服穿在他身上的感覺格外好看。看過來的目光平靜,不動聲色。

    我儘量把他之前說過的那句「希望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拋到腦後面,清了清嗓子,開口:「我來拿點東西。」

    「拿什麼?」

    我說:「我的學生證還在書房裡。畢業的時候要拿去註銷的。」

    他看了看我,片刻後低頭去翻雜誌。我站在那裡一時沒有動,半開的窗子上有黃昏溫柔的影子。顧衍之的睫毛深長交錯,側面線條行雲流水,籠在清淡的光暈里,每一分一毫都是完美。

    他沒有動,我便看得愈發肆無忌憚。想到接下來三個月都要不見不聞,大概眼神里還慢慢帶上一點貪婪。周圍這樣靜謐。我的眼睛一眨不眨。想要把他的每一寸都雕鑿鑲刻進腦海里。直到他將雜誌漫不經心翻過去一頁,有輕輕響動,我才猛然一醒。

    訕訕地抬腳去了書房。明知道學生證在第一格的抽屜里,偏偏彎下腰,從離它最遠的地方開始找起。很快地將一本相冊揣進了包里。又掃走一本顧衍之的素描本。那個素描本我記得很清楚,裡面都是顧衍之閒暇無事時畫的我的頭像,每一頁上還寫著繪畫的時間。如今被他塵封在最底下的抽屜里,可見若非我打開,將永遠不見天日。這樣一來還是我搜羅走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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