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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44:20 作者: 四藏
喬紗張開口,賞臉地吃了一口,咽下去跟咽刀子一樣劃拉著她的胃,但她忍著,一口接一口地吃了一小碗。
他臉上漸漸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又端來湯藥,哄著她說:「這藥里加了山楂,並不苦,你喝一口,若是苦的話我就陪你一起喝。」
他仍然跪著,餵了一小勺子給她。
喬紗看著他,喝下那一小勺子,輕輕說:「謝蘭池,你這個樣子可真賤。」
他愣愣地看著她,唇色一點點發白,一雙眉那麼慢地蹙緊,又鬆開。
他傷心了。
他捧著一顆真心,小心翼翼地待她,卻被她一再地踐踏侮辱,怎麼能不傷心呢?
可她就是要讓他傷心,他越傷心,她就越舒服,她才不要一個人受著他給她帶來的痛苦。
101輕輕嘆氣,他為宿主嘆氣,她曾經也這麼反反覆覆的痛苦是嗎?她何嘗不是一個被折磨瘋的人。
亞蘭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複製別人的痛苦,他選擇了共淪亡,那也只能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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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下來時,喬紗在榻上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之間她聽見有人在與謝蘭池說話。
似乎是顧澤。
他壓低了聲音在質問謝蘭池,到底在想什麼,既然她已入宮,不許新帝見她只會逼得新帝愈發與他們對著幹。
還說了什麼,她也聽不太清。
只隱約聽見謝蘭池說:「她不舒服,小聲些……」
她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卻睡不安穩,胃裡總在痛,隔一會就痛,她手掌壓在胃上,睡得一陣陣痛出冷汗。
她迷迷糊糊的像在做夢,夢見有人在她身邊,拿著帕子一遍遍地在替她擦汗,拉開她壓在胃上的手,手掌貼著她的胃一圈圈地揉著……
那手掌沒有李容修的舒服,涼涼的,像是總也暖不熱似的。
可那隻手一直在揉,耐心地,緩緩地,沒有停下來過。
她聽見他的呢喃聲,聽不太清,只隱約聽見「菩薩……庇護她……」
她在那呢喃聲中睜開了眼,看見謝蘭池那張月一樣的臉,他愣怔地抿住了嘴。
「吵醒你了嗎?」他輕聲問她,手掌仍然貼在她的胃上。
喬紗癔症一般望著他,啞聲問他:「你方才在向菩薩祈禱什麼?」
她沒聽清。
他頓在那裡,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地撥開了她額頭的碎發,溫溫柔柔地替她挽到耳後,問她:「還想吐嗎?」
殿中沒有點燈,只有窗外透進來的月色,清清冷冷的月色,被茜紗窗映出淡淡的緋紅來。
令她和他看起來,溫柔綺麗。
她點點頭,脆弱蒼白的臉靠在他的手邊,看起來那麼楚楚可憐,那麼乖。
可她眼眶卻是紅了,紅得謝蘭池心跟著一顫,聽見她啞聲說:「我想見李容修。」
謝蘭池的手僵在她的臉旁,聽著她紅著眼眶,悶啞的聲音,心仿佛被她傷透了。
她說:「你能不能讓李容修來陪我?他陪著我,我就能好受點。」
為什麼?
他陪著她,比不上李容修陪她嗎?
李容修能做的,他有什麼不可以為她做的?
她就是為了看他心碎對不對?用李容修來傷他的心。
他垂下眼問她:「我陪你,不好嗎?」
她望著他,輕輕搖了搖頭,什麼也沒再說。
這比打他,罵他,羞辱他,還令他痛苦難過。
她明明已經病得沒有力氣折磨他,卻還是能輕而易舉地讓他痛苦。
他不想找來李容修,可她後半夜吐了起來,將她吃的面,喝的藥全吐了出來。
這一次她出奇的安靜,躺在榻上哭了一會兒,又說:「李容修什麼時候能來看我?」
謝蘭池收拾著她的穢物,替她換好衣服,心酸得早已不覺得疼了。
她真的,那麼愛李容修嗎?
他到底還是去找了李容修,李容修沒出宮,就待在永寧宮不遠的偏殿中,他也沒睡,只是換了一身乾淨的新衣,坐在窗戶下,就像是在等著他,亦或是喬紗。
夜半的宮中一片死寂,只有李容修輪椅的聲音。
謝蘭池將他帶進了喬紗的寢殿中,親自推著他過去。
榻上的喬紗聽見聲音,從榻上轉過身來,看見李容修,眼眶一瞬蓄滿了淚水,對他伸出了手。
那一瞬,連李容修也誤以為,她愛上了他,那麼那麼愛他。
可惜這錯覺沒有維持多久,他坐在榻上捧著她的臉,手掌貼在她的胃上,才讓她冰冷的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她便看著退到內殿外的謝蘭池,極輕極輕地對李容修說:「你暫時不要動謝蘭池,我還有用。」
李容修的手指輕輕一頓,在心中嘆氣,捧著她的臉,垂下臉去看她,低低問她:「你不是想我嗎?」只是為了叫他來,告訴他這個?
只是因為,她怕他殺了謝蘭池嗎?
喬紗望著他,仰頭輕輕親了親他的唇,在他唇齒邊說:「那你想我嗎?」
她的氣息全涌在他鼻尖,唇是涼涼的,他早就情生意動,輕輕蹭著她的唇,想替她暖熱,抓起她的手掌,按在他酸酸楚楚的心口,呢喃說:「我想不想你,你還感受不到嗎?」
他的一顆心跳動在她掌心裡,任由她捏扁了揉圓了,她還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