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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44:20 作者: 四藏
    謝蘭池收回了視線,不想再看。

    那扇窗就那麼開著,誰也沒關。

    顧澤垂下眼,聽著雨聽著風,心中的情緒複雜極了,他有些不願意看到喬紗與李容昭如此。

    可他又在想,若喬紗真是他的親妹子就好了,她如此會蠱惑人心,將新帝緊緊捏在掌心裡,三言兩語就將這亂套了的局面給壓了下去……

    這是皎皎根本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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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倒是沒下多久,喬紗和李容昭從書房中出來時,已是小了許多。

    顧澤看著李容昭,他被喬紗牽著走出來,聽話乖順,既沒有再提謝蘭池為喬紗更衣之事。

    也沒有再提顧安輕薄一事。

    他只瞪了一眼跪在迴廊下的顧安。

    顧安慌忙睜開了小廝的手,跪著朝新帝和喬紗撲過來,伸手抓住了喬紗的衣袖,「喬妹妹救我!救我啊,我若是被送進東廠就不可能囫圇個的出來了!」

    李容昭眼神一冷的看住了,他抓著喬紗衣袖的手。

    可喬紗握了握他的手,他便沒說話。

    「我如何救你?」喬紗垂眼看著眼前的顧安,「又不是我要拿你進東廠,你出言不遜就別怕被割了舌頭。」

    她將衣袖抽了出去,眼神冰冷至極。

    顧安看著她此刻的表情,回不過神來,方才她還叫著哥哥妹妹的替他求情,為他開脫罪名,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變了……

    「我剛才也是想替喬妹妹出口氣啊!」顧安急了,辯解道:「我是聽說謝蘭池在書房……那樣羞辱了喬妹妹,我才出言不遜。」他又朝喬紗跟前跪了跪,「你替我求求情……」

    還沒說完,喬紗就抬腳抵在了他的胸口,猛地用力,一下將他踹翻在地。

    「我與謝蘭池之間的事,誰用你來多嘴。」喬紗露出了厭惡的表情,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瞧著他說:「我都沒有那樣罵過他,你倒是敢這麼罵他。」

    她側過頭看了一眼謝蘭池,與他說:「你該割了他的舌頭。」

    謝蘭池愣在迴廊之中,不明白的看著她,她為何又要……如此。

    讓他產生錯覺,錯以為她是在為他說話。

    何止是他不懂,顧澤也不懂了,喬紗方才用顧安來氣謝蘭池,現在又為顧安叫謝蘭池「閹人」生氣。

    她到底是,何意?

    顧澤在這一刻竟然覺得喬紗與謝蘭池,是相似的。

    謝蘭池也是這般,他可以折磨喬紗,可他不允許其他人欺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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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到入夜已是徹底停了下來。

    李容昭遲遲不肯回宮,還是喬紗勸說他,將他送上了回宮的馬車。

    顧澤原本擔心,喬紗一再受了委屈,李容昭會鬧起來執意將喬紗帶回宮,卻沒想到,喬紗自己要留下來。

    他站在門口送走新帝,有那麼一瞬覺得他低估了喬紗,她能引發一場亂局,又能三言兩語將局面控制住,理清楚。

    喬紗在昏暗的夜色里送走馬車,回過頭來,看向他,輕輕笑了一下,笑容說不出的動人。

    她或許不是一隻楚楚可憐的兔子。

    地上積了水。

    顧澤伸出了手臂,讓她扶著。

    她伸手握住了顧澤的手指,提著裙擺跨過積水,踏上了石階。

    熱熱的手指,又細又滑,像握著隨時會墜落的綢緞。

    她到他身邊,仰頭對他笑著說:「今日,顧大哥是不是要好好謝謝我?我可是保住了顧安的命,只割了舌頭。」

    她用輕快的語氣,說的像個邀寵的孩子。

    顧澤望著她,被她的表情、神色,牢牢的抓了住,他如今才發現,她或許是一隻裹著兔子皮毛的狐狸。

    漂亮的狐狸,狡黠的狐狸,善於蠱惑人的狐狸。

    一輛馬車從街角駛了過來,停在顧府的門前。

    是謝蘭池的馬車。

    謝蘭池從顧澤的身後、顧府門內走了出來,就停在顧澤的身側,看著顧澤說:「她該回謝府了。」

    顧澤臉上的笑意頓了頓,沒有鬆開喬紗的手,看著那馬車,又看謝蘭池,與他說:「今夜讓她留在顧府吧,與皎皎同住,等她身子好一些再回謝府。」

    謝蘭池蹙了眉頭看住顧澤,他還真上鉤了,顧澤難道看不出,他的繼母在故意引誘他上鉤嗎?

    謝蘭池想再對顧澤說什麼,剛張口,便聽到喬紗說:「多謝顧大哥留我,但不麻煩顧家了,今晚我跟他回謝府。」

    謝蘭池驚詫的看向她,她竟然要跟他回去?她做這麼多,引誘顧澤上鉤,不就是為了讓顧澤庇護她,好逃離謝府,逃離他嗎?

    為何她會願意跟他回去?

    顧澤也是驚訝,可手中的手指已經抽了走,他想抓也沒能抓住。

    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與他說:「顧大哥,明日若有空,就來看看我。」

    說完,便重新走到了石階,扶著車夫的手,毫無抵抗的上了謝蘭池的馬車。

    顧澤站在那裡,手中還殘留著她的香氣和觸感,他不明白她怎麼會願意回謝府?是因為……顧府讓她覺得更不安全嗎?

    是因為顧安,因為老太太,因為顧府沒有人接納她,對她好嗎?

    顧澤多想再上前和她說,他會將她留在他的院子裡,沒人會再騷擾她。

    可是他知道,他不該如此,她是謝蘭池的仇人,他不該為了她和謝蘭池對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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