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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40:49 作者: 祁蘇
    「魏離?爸爸?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當然啦,我們已經死了呀。」

    魏尋搖著頭一步步往後退,卻退進懸崖之中,太過真實的下墜感,仿佛下一秒就會摔碎在地上。他好怕,他在心裡一遍遍默念,「哥哥……哥哥快來救我……」

    「魏尋!魏尋!」

    與方才完全不同的呼喊被擴音器放大無數倍,伴隨而來的是螺旋槳攪動空氣的聲音以及發動機的轟鳴,由遠及近,魏尋意識恍惚地抬頭。

    哥哥……

    魏展不顧自身安危站在艙門處,黑暗那樣濃密,探照燈仔細搜尋每一寸土地。

    這片沼澤的干度實在太過狡猾,還差不到一公分就要觸碰到魏尋鼻子,他們若是再來晚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在看到那一個隱約的小點時魏展心臟都停跳了,迅速索降,他爬下來,手伸到淤泥里架住魏尋兩腋,一點一點,用巧勁將人給拔。出來。

    手下的人從沒見過魏總這幅狀態,雙目赤紅,滿臉自責地抱著人,額頭抵著昏迷的人放聲痛哭,污泥將他們染成了一般模樣。

    直升機停在醫院天台,魏尋在搶救過後脫離生命危險,但他太過虛弱,一直沒醒來。大哥寸步不離守在床前,他握著魏尋左手,不停湊在唇邊親吻,從沒這麼脆弱過,眼淚難以收住地往下淌。

    上午十點左右本宅的人聞風而來,一個不許進,魏悅凡在外面吵鬧,尖利的嗓音險些擊穿人耳膜,「幾十個億!就該讓他死就該讓他死!」

    旁邊護士們看著,不敢上來攔,秦堂要把她帶走,「小姐,積點口德。」

    魏悅凡滿臉不屑地嘲諷,「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我大哥養的一條狗!」

    狠辣的一巴掌甩過去,雁彌動作還未到,哪知宛笙早搶先一步,原本如名字般知書達理的人此時眼神刀子一樣涼,魏悅凡難以置信地捂著臉,「魏宛笙你吃錯藥了!」

    「再賞你一百個巴掌我都是清醒的。」

    魏悅凡潑婦一樣要扭上去還擊,恰逢長輩們到了,氣不打一處來,這群兔崽子還真是會製造熱鬧。

    展父叫魏展出來,沒聽見回應,也是個狠的,踹了門進去,藤鞭直接就抽在不孝子身上。

    悶哼一聲,床上的人感受到連心的疼痛般皺了下眉。魏展不想打擾睡著的人,站起來進了隔壁休息間,不言不語跪在地上,到底還認這個父親,規規矩矩任他打。

    展父一邊抽一邊罵,「你們是親兄弟!孽子!孽子!魏家成了天下人的笑話!」

    他說的句句屬實,可無論他怎麼動怒怎麼罵,魏展臉上皆沒什麼表情,不在乎,或者,不後悔。

    藤鞭劈開風,呼嘯聲響亮,十幾鞭,皮開肉綻。

    他心裡笑著,幸好當年沒打在魏尋身上。

    展父的怒氣暫時得到發泄,走了,他口中的孽子只簡單處理下傷口便又回到病床前,溫柔守護著,像最忠誠的大犬。

    魏尋在傍晚醒來,很渴,手顫得杯子都拿不住,魏展含了水渡給他。魏尋低低嗚咽,怎可能不後怕,小孩兒一樣圈著大哥脖子,整張臉埋在味道熟悉的頸間。魏展溫聲哄,輕輕拍著他的背,柔情蜜意的吻落在他發上耳上。

    待情緒平復,他輕聲問:「餓不餓?」

    「想喝椰奶粥。」

    「好。」魏展笑著答應,讓人立馬去準備。

    很快送來,就著大哥的手小口喝著,身體不舒服,沒喝多少,還剩大半碗。魏展看不上碗裡的,低頭把人唇邊的奶漬舔乾淨了。

    魏尋提不起力,身體是軟的,大哥抱著人躺下,只想好好把人護進心窩裡。

    綁匪以及幕後主使人的信息依然在查,但魏展不想再拿此事來影響懷裡人,關於匪徒特徵他一個字沒問。魏尋明白大哥的體貼,可事情越早解決越好,主動開口,「我在半昏迷中聽到了一段音樂,雖然兩秒不到就被掐掉,但我非常確定那是《夢的延續》。」

    這個推測讓他痛苦,「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手機鈴聲,之前我在另一個人那裡聽見過。」

    魏展靜靜聽著,雙瞳深不見底。這個人第一次引起他注意與兩家大公司類型相同有關,但調查來看對方並未使什麼陰招,也就將其從視野中放過。這次的大清查,所有存在利益磕碰的商人都被納入其中,但怪就怪在唯獨此人毫無異常,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過去都純良得如同少女。這反而更稀罕。

    順著查效果不太顯著,但現在他們的懷疑對象重疊在一起,逆著推回去,或許能有驚喜。

    而當下,這些通通被魏展劃歸為次要,交給秦堂去跑腿,他只想抱著人,地老天荒。

    第61章

    這份安寧只持續不到兩個小時,小憩後的魏展理著衣襟站起來,御海現下四面楚歌的境地不容許他悠閒。

    傾身,右手撫著魏尋的臉,在溫柔笑意中唇瓣相貼,「乖乖的,快點好起來。」

    魏尋勾著他脖子答應,而後,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可是在帶上房門前,魏展回身朝他寵溺地一笑。他聽見大哥的皮鞋踏在走廊地板上的聲音,現在,他或許已經乘上了電梯,這會兒,他到了一樓。魏尋赤腳跑到窗邊,天上在飄小雨,司機為他撐著傘。啊,他不能看到大哥的臉了,卻仿佛心靈感應,魏展稍微離開遮蔽,他在沖樓上的人招手。必定也是笑著的。

    拼命回應,半個身子都探出去,病號服在攔腰的地方被窗台壓了深深一條印子,它的主人正笑得歡快,笑著笑著,眼前慢慢模糊起來。

    汽車消失在視野盡頭,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分別,但總有某些地方變得不一樣,比如那個離開的人終於回眸,比如自己方才揮舞的右手,即使在擁抱里也小心翼翼不敢碰觸大哥的背。

    他沒有表露,魏尋卻清楚那一定是鑽心的疼。如此嚴重的鞭傷,偌大宅子裡只有父親和大哥承受過。魏尋想像不出該有多痛。

    在等葉緒的間隙,他一直望著電視發呆,對御海的新聞報導滾動不斷,他沒有聽進去多少,只覺形勢嚴峻四個大字後面連接著感嘆號對他怒吼咆哮。

    展母下午又來了一次,被攔在外面,沒瞧著人,她很不甘心地大喊,「有多金貴,小娘們兒?見都見不得了!」她暗笑終於撕破臉皮,其實這動靜並未進入魏尋耳朵。

    葉緒帶來了鄭舒雨親手做的那隻白瓷瓶,她沒有不適當的好奇心,將東西一一交給魏尋便準備出去。

    魏尋叫住了她,葉緒有預感她會聽到什麼,非常抗拒,可該來的註定會來,「我在圈子裡有一位要好的朋友,無論演技亦或事業都比我優秀,我向他推薦了你,雙向選擇,你去看看吧。當然如果你有其他追求,我會儘可能給予最大的支持。」

    葉緒背對著聲源,良久後她才點頭。

    床上臉色蒼白的人拆了一塊橡皮泥,用手托著貼到瓶子內壁,碰到了凸出來的部分,怪不得當初母親的三葉草會落不下去。魏尋取出橡皮,上面印了一串數字,很重要的,不能被別人得知的,母親總擔心他遺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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