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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25:17 作者: 黑顏
雲二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不多問,接過碗,仰首一飲而盡。
小麥眼中訝然一現即逝,快得讓人捕捉不住。
「屬下服侍少爺入浴。」將碗遞給身旁的丫鬟,小麥看似低眉順眼地徵詢雲若的意思,事實卻是在這裡面根本沒有雲二選擇的權力。
眉梢不易察覺地跳動了一下,雲二抬手一把扯下束髮的黑帶,任一頭青絲披散在身上,絲毫不在乎在場的一男一女看出什麼。
「出去,我不需要人伺候。」一邊懶洋洋地脫下外袍,她一邊冷淡卻不容置疑地命令,沒有去看兩人的反應。
小麥微一猶豫,看她脫衣的動作一滯,顯然不會接受其他的安排,唯有服從,「按慣例,少爺需要在池內浸足兩個時辰才能起身,若時間不足,則需要重新來過。小麥就在外面等候少爺的吩咐。」溫和地囑咐完畢,他和丫鬟一同退下,神色之間並不見絲毫下人的謙卑。
兩個時辰。雲二冷笑,倒夠她睡一覺了。
但,顯然雲二錯了。
當她將全身浸入那古怪的液體之後,她就知道自己錯了。幾乎在同一時間,她從水中彈跳上池沿。用外袍裹住自己,她慘白著臉,疑惑地瞪著池內墨綠的水汁。
「小麥。」她低喚,聲音較日常更沉。
石門悄然開啟,小麥如鬼魅般飄了進來,「若少爺。」看見雲二濕了長發和外袍的狼狽樣子,他心中已經有數。
「給我一個解釋。」雲二側臉看向小麥,一向漫不經心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無比。就算要折磨她,也要給她一個合理的理由,她雲二向來不是一個可任人擺布的主,即使身為階下之囚。
小麥依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平靜樣兒,緩緩道:「城主交待下來,要在二十日之內改變少爺的體質,以耐受各種毒物迷藥的侵襲。這是唯一的辦法。」
雲二聞言,忍不住低咒一聲,長眸微眯,睨著小麥,「你泡過?」不會是拿她試藥吧。
「是。」小麥神情不變地回答,「屬下承蒙城主錯愛,有幸得此厚遇。」他沒多說,但從那寥寥兩句話中可以聽出,這藥池可不是人人泡得。
深吸口氣,雲二抿緊唇,素手抓緊衣襟,冷漠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小麥退出,雲二這才丟掉外袍,重新踏進池中。瞬間,那仿如被鋒利的薄刀刃切割的銳痛鋪天蓋地地襲來,片刻後變成火燒般的灼痛。雲二咬緊牙關,露在水面上的臉失血般慘白,秀額上冷汗直冒,最後順頰而下,幾乎迷了眼。
兩個時辰,在這個池中或許比兩世還漫長。
痛楚模糊了神志,朦朧中,雲二仿佛看見了漫山遍野的粉紅桃花,而在那落英繽紛中,一個白衣麗人正手拈花枝,對她笑得燦若桃花。
不能坐,不能躺,不能睡……
天殺的,這可是人過的日子?
雲二雙眼布滿血絲,狠狠地瞪著眼前的男人,眼神冷得猶甚千年寒冰。
她已經連著足足六天沒有休息了。那是什麼鬼藥,泡了之後,渾身仿佛被生生剝過一層皮似的,什麼也不能碰,連最輕軟的絲緞覆上身體也會造成如火燒般的疼痛,更不用說坐下或躺下了。甚至是站著,腳底也似正被刀刺一般。若不是曾受過嚴苛的訓練,練就了堅強無比的意志,失去武功的她恐怕在第一天就會堅持不住了,忍耐了這幾天,她已到了極限。而乾白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故而才出現在她面前。
無視雲二恨不得將自己分筋錯骨的眼神,乾白鷹般的銳目落在她憔悴無比的臉上,良久,一絲滿意的笑意浮現在眸中。
「你殺了我吧。」雲二恨恨地別過頭,聲音沙啞中流露出淡淡的絕望,這在她答應他的條件時是絕沒想到的。雖然她也知道事情肯定不會容易,但卻沒想到竟會將她逼得幾近發狂,甚至連活下去的信念也被摧毀得幾乎殆盡。有生以來第一次主動說出如此示弱的話,可見無法休息對一個人意志的摧殘有多麼厲害。
乾白微微一笑,揮手屏退所有的人,包括雲二的隨身護衛小麥。
「過來。」他開口,語氣溫和。
數日沒有休息,雲二的思維已不如前清明,聞言竟無比順從地走到他的面前,以為他真的會如她所願的那樣給她一個痛快。
乾白臉上浮起一抹有趣的神色,抬手扯開了雲二的腰帶,在她怔愣的表情中,去掉了那一身衣物。
「你做什麼?」直到布料摩挲引起的無止盡的疼痛消失,雲二才反應過來,怒紅了臉斥責,卻沒靈動地退開。
「不做什麼,不過是想讓你休息一下而已。」淡淡地,乾白道。伸出手將雲二抱了起來,走向床榻。
奇異地,雲二並沒有產生任何被人接觸的疼痛和不適,因為腳離開地,身上唯一傳來痛楚的地方也消失了。不需要再痛苦地支撐自己,她甚至連赤身裸體於一個男人懷中應有的羞怒及掙扎意識也沒來得及升起,只驚訝地瞪了他一會兒,便墜入昏迷似的睡眠中。
「看來這一次不會失望了。」看著懷中昏睡的人兒,乾白低聲嘆道。他等得夠久了,不希望再等下去了。
坐到榻上,乾白並沒放下雲二。其實若仔細看,他的手並沒有觸及雲二的身體,而是隔著微僅可見的距離用柔和的內力虛托著她,難怪不會引起她的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