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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7:35:52 作者: 壞貓超大聲
余鶴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前一陣做坐飛機來著,安檢不讓帶啊。」
沈銘樂痛心疾首地質問:「這是理由嗎?您這齣門遊歷一趟吃飯的傢伙都丟了?你沒有針怎麼濟世救人,用意念嗎?」
傅雲崢頭一回見著徒弟這麼訓師父。
雖說沈銘樂有些僭越,但比起沈銘樂這樣的徒弟,余鶴這樣的師父更是萬中無一,也怪不得沈銘樂跳腳。
兩個人性格不同,自然有他們的相處方式。余鶴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嘴,要是真想說服沈銘樂,自然有他一番道理。
果然,余鶴並沒在意沈銘樂的態度,他抽出針來在酒精中一沾,隨手扎在自己指尖。
沈銘樂咦了一聲。
余鶴有種在考場答題考官站在身後看他卷子的錯覺,沈銘樂一咦,他心裡就沒底。
余鶴停下動作,問:「怎麼了?」
沈銘樂微微蹙眉,臉上有幾分狐疑,他看著余鶴指尖的血珠,喃喃道:「您下針的力度......很怪。」
余鶴下針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幾乎只余殘影,人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到。
但沈銘樂見過很多人施針,只消一眼便潛意識覺得余鶴下針的力度奇怪,是他從沒見過一種方式。
余鶴又扎了一個手指,解釋道:「我暈針,所以施針時會比別人快一點。」
沈銘樂還是沒看清,他眨了眨眼,說:「這不是快一點吧,都快出殘影了,這樣您怎麼找准穴位的?」
人體中每個穴位的深淺本就不同,穴位的具體位置又與人的身高、體重、脂肪厚度密不可分,絕大多數針灸師在施針時都是緩緩把針捻進去,根據手感判斷是否扎准了穴位。
針刺放血雖然不用把穴位找得那麼精準,但也不該......不該這麼快。
畢竟是刺破皮膚放血,又不是扎小人詛咒。
余鶴沉吟片刻,在實話實說和撒謊之間權衡了片刻,未免誤人子弟,最終只能如實回答:「憑感覺。」
「憑感覺?」沈銘樂震驚地盯著余鶴:「你不怕感覺錯了把人扎偏癱嗎?」
余鶴眼神飄忽,輕咳一聲:「人各有命。」
沈銘樂:「......」
第一次見到有人對自己醫術毫不自信,同時又如此理直氣壯的!
沈銘樂整個世界觀都搖搖欲墜,這種不負責任的人為什麼會混到沈門一脈,還成了爺爺的關門弟子。
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天才嗎?
水分是不是有點大了?
沈銘樂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自己所剩無幾的理智:「那你出門遊歷時都幹什麼了?你不救人是嗎?」
聞言,傅雲崢目光一沉。
室內的氣氛倏然凝固,輕鬆的氣氛消散無蹤,隨之而來的是長久的沉默。
沈銘樂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看看余鶴,又看看傅雲崢。
可卻沒有人解答他的疑惑。
「沈銘樂,你先出去。」傅雲崢垂著眼,第一次這樣明顯地對沈銘樂擺出長輩的態度:「這兒沒你的事兒了。」
之前傅雲崢看沈銘樂和余鶴鬥嘴就像看兩隻幼鳥互啄,哪怕沈銘樂對余鶴這個師父不算太信服,傅雲崢也從未插手,余鶴最近有點沒精神,來個小徒弟也挺熱鬧。
他要是替余鶴訓斥沈銘樂,一是欺負小孩,二是越俎代庖,更顯得余鶴壓不住徒弟。
可『不救人』這句話無異於往余鶴心口插刀子。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
余鶴散漫是真,隨意是真,但救人救世的心從來不是假的,這份心滋要是摻了半分假,余鶴也不會去一趟緬北就傷成這樣。
穿山甲就不成、得白血病的小孩就不成、連少年時一塊兒上學的夥伴都......
從緬北回來後,余鶴總說自己改變不了世界,所從一開始就不該搭理他。
傅雲崢不知道余鶴的『一開始』要追溯到什麼時候,是和黃少航相見的最後一面,還是他們相遇的第一面。
「其實想想我這人其實挺自私的。」余鶴靠在傅雲崢肩上,頭暈目眩:「從來都是只顧著自己高興。」
傅雲崢摸了摸余鶴的頭髮:「世間的事,能真正如願的很少,你高興就行了。」
余鶴仰面望著天花板,低聲說:「我誰也救不了。」
傅雲崢抵著余鶴的額頭:「你救了我,你把我帶到了佛寺。」
余鶴輕笑一聲:「你先救我的,你把我從河裡撈了出來,河水那麼急......傅雲崢,我呼吸停止的那幾分鐘,你在想什麼?」
傅雲崢如實回答:「我什麼都沒想。」
「如果我要沒醒來呢?」
傅雲崢沒做過這種假設,他也不想做這種假設:「不知道。」
「我想了,佛寺正殿,取出那枚玻璃前,我想的是......」余鶴低下頭,在傅雲崢耳邊悄悄說了五個字。
聽到那五個字,傅雲崢眸光閃爍,沉聲警告道:「小鶴......你不可以這樣。」
余鶴揚起下巴,彎起眼睛笑了:「所以你遇到危險時得考慮清楚,你要是死了,可就管不了我了。」
傅雲崢嘆了一口氣。
他既憂慮余鶴對於死生契闊的執拗,又欣喜余鶴矢志不渝的深情。
第157章
第二天早上, 睡了一覺的余鶴滿血復活。
他打著哈欠開門,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沈銘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