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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7:35:52 作者: 壞貓超大聲
    要說還是沈家的優良家風深入沈銘樂骨髓,沈銘樂就是再不服氣,在尊師重道這一點上還是會下意識遵循。

    余鶴不自在地清清嗓:「咳咳,我倒是也沒病到需要你盡孝的份上,你不用管我......雲蘇好玩的地方可多了,你想上哪兒玩上哪兒玩,別走丟了就成,把你弄丟了我沒法跟大師兄交代。」

    余鶴咳嗽是因為裝病心虛,沈銘樂卻當余鶴是風邪入肺。

    初秋晝夜溫差大,凌晨時分起了大風,昨晚呼啦啦颳了半宿,沈銘樂看余鶴身上匆匆套好的睡袍,就知道他這師父不像是個會按天氣增減衣服的人。

    沈銘樂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會認藥材了,作為從中醫世家長大的孩子,救死扶傷、照顧病人都成了習慣,他見余鶴看起來有些憔悴無力,不由伸手去給余鶴把脈:「我給您聽聽脈。」

    「真不用,」余鶴往後躲了半步:「我躺會兒就好了。」

    「你自己就是大夫,應該知道沒有病是能躺好的。」沈銘樂很不贊同地看向余鶴,暗示余鶴作為醫生對待病情要足夠尊重:「出門前,爺爺特地交代我要多和你學學。」

    余鶴不以為意,四兩撥千斤:「那你就揀好的學,別學這不好的。」

    沈銘樂雙臂交叉於胸前,抬起下巴,像是在判斷什麼:「我目前還沒發現好的。」

    「那就是你觀察力不行了,」余鶴斜靠在門框上,對沈銘樂的挑釁不以為意:「你也用不著拿挑你爹那套來挑我,我這人不用挑,全是毛病。」

    沈銘樂被余鶴理直氣壯的昏庸氣得胸口發悶,一時無言以對。

    有問題了不該及時改正嗎?

    為什麼余鶴可以這麼坦然!

    沈銘樂凡事都要做到最好,因為他出生就是為了彌補家裡的缺憾的。

    十九年前,他大哥沈銘明因救人傷到手指,再也拿不起針灸,繼承沈氏衣缽,所以才有了沈銘樂。

    所有人都為沈銘明惋惜。

    大家都說,沈銘明在針灸學上的天賦不亞於年輕的沈涵,可惜因為手指筋脈受損,專注施力時雙手會發生顫抖,沈銘明再也不能握針了。

    沈銘樂從出生開始,就知道自己要傳承沈氏針法,彌補大哥不能繼續針灸學深造的遺憾。

    使命感催逼著沈銘樂不斷向前,時刻自省自勉,一個接一個改掉自己身上的問題。

    大家終於也開始誇讚他是天才。

    可他的父親卻讓他戒驕戒躁,說他還比不上當年的大哥。

    沈銘樂深受打擊,可余鶴卻說人可以不被挑剔。

    難道人真的可以平靜地接受那些不完美嗎?

    余鶴尚且不知自己無意的一句話,打開了沈銘樂對於人生的另一重思考,他這會兒只想趕緊把這個卷王徒弟打發走,回床上躺著看會兒醫書.......或者刷會兒短視頻。

    余鶴擺了擺手,對沈銘樂說:「你自己玩去吧,我不用你伺候,也不會管你,你就當來雲蘇度假吧,天天學習有什麼意思。」

    沈銘樂:「......哦。」

    余鶴和沈銘樂揮手道別,而後關上房門,端著沈銘樂送來的鴨湯回到小餐桌上。

    打開湯盅的瓷蓋,熱氣和香氣撲面而來。

    煨了一夜的鴨架湯酥爛入骨,奶白的湯麵上浮蕩著點點鴨油,點綴著翠綠的香菜。

    余鶴盛出一小碗,舀起一勺,吹了吹。

    好香。

    除了鴨湯,托盤裡還放著一盤沒放胡蘿蔔丁的揚州炒飯,另有兩三樣清淡小菜。

    熗拌土豆絲、清炒豆芽、水晶西生菜,還有一小碟叉燒肉。

    全是余鶴愛吃的菜,一看就是傅雲崢特意吩咐過的。

    都走得那麼急了,也不知傅雲崢哪兒來的時間安排這些,不過傅雲崢的時間流速一向是個謎,余鶴已經習慣了。

    余鶴沒辜負傅雲崢的好意,也沒辜負這些美食。

    吃完飯,余鶴又困了。

    吃飽飯血液會流向胃部促進消化,吃飽就困很正常。

    余鶴很擅長給自己開脫,也不管自己才剛起床半個小時,直接回了臥室,倒頭就睡。

    *

    余鶴再醒來時,天色竟有些暗了,他心生恍惚,一時分不清是早上還是傍晚。

    這是幾點了,他睡了多長時間?

    余鶴一動,感覺額頭上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抬起頭,正看到身邊的傅雲崢。

    傅雲崢已經回來了,靠坐在床邊:「醒了?」

    余鶴感覺全身火車碾過似的疼,脊椎發寒,後背酸痛,他動了動,身上的骨頭髮出咔咔輕響。

    睡了這麼久,余鶴還是覺得眼睛睜不開,不自覺地在被上蹭了蹭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張口,余鶴才察覺到自己嗓子啞得不像話。

    傅雲崢把掉到枕邊的毛巾撿起來,隨手放到床頭柜上:「早回來了,一回來你就在睡覺。」

    余鶴輕笑一聲:「你是不是趁我睡著對我做了什麼壞事,我怎麼全身都疼?」

    傅雲崢也笑:「好吃好喝伺候著都能發燒,我哪兒敢對你做什麼?」

    余鶴知道自己是發燒了,但他就是想往傅雲崢身上賴。

    如果不往傅雲崢身上賴,傅雲崢就該念叨他睡覺不穿衣服還踹被、光著屁股滿屋晃,以及洗完頭不擦乾就睡覺的若干事了。

    余鶴撐著手臂坐起身:「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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