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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7:35:52 作者: 壞貓超大聲
    一低頭,余鶴看到自己手上一片殷紅,全是被水暈開的鮮血。

    第147章

    余鶴有點懵, 一時間搞不懂自己手上的血是哪兒來的。

    我受傷了嗎?

    余鶴呆呆地想:怎麼沒覺得疼?

    挽起袖口,濕漉漉的袖子上也沾了好多血,可把袖子擼上去, 余鶴手臂卻白白淨淨,連點破皮都沒有。

    哦,原來不是我的血。

    余鶴看著自己手心的血印, 那鮮艷的紅扎痛了他的雙眼,眼前一陣發黑,頭腦里空空蕩蕩,明明距離結論只有半步之遙, 他卻不敢繼續往下想,好像只要他不想、不看,災難就不會發生。

    為什麼受傷的是傅雲崢?

    恐懼如漫天陰影籠罩在頭頂,余鶴寧願變成一隻鴕鳥把頭埋進沙子,這樣就不用面對可怕的現實。

    余鶴全身過電似的顫,胃裡陣陣痙攣, 比起傅雲崢,他才更像那個重傷的人。

    一隻勁瘦乾淨的手搭在余鶴手上, 傅雲崢的聲音永遠是如此沉穩鎮靜。

    傅雲崢說:「小鶴,別怕。」

    余鶴愣愣抬起頭, 他盯著傅雲崢異常蒼白的臉頰和嘴唇, 喃喃道:「你傷到哪兒了?給我看看。」

    傅雲崢額角滿是冷汗, 哪怕看起來虛弱得幾近暈倒, 眼神仍然堅定可靠:「不知道,一直也沒覺得哪兒疼。」

    人在劇烈的緊張之下會屏蔽痛覺, 傅雲崢直到現在才覺得後背又熱又麻,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血液從後背淌下來的微癢, 可依舊不覺得疼。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余鶴看起來已經嚇懵了。

    傅雲崢心間一陣劇痛。

    余鶴還那么小,他怎麼面對這些?

    傅雲崢定了定神,慢慢轉過身:「可能是從車裡游出來的時候,被玻璃劃傷了後背,應該沒什麼事。」

    傅雲崢後背有一道長長劃痕,橫在肩胛骨的位置上,大約有二十公分,很長,但不深,余鶴摸到的血就是從這裡流出來的。

    然而,余鶴的目光卻停留在傷口下面,屏住了呼吸。

    這道長長的傷口下,一塊尖銳的玻璃插在傅雲崢右側肋骨中間!

    余鶴大腦空白,死死盯著這塊玻璃,仿佛這樣就能讓這塊玻璃自行消失。

    良久的沉默中,空氣陡然凝結。

    傅雲崢側頭看向余鶴:「很嚴重嗎?怎麼不說話?」

    余鶴啞聲回答:「沒有很嚴重。」

    這幾個字才一出口,余鶴就發現他根本騙不到傅雲崢,他的聲音抖得厲害,帶著絲哭腔。

    傅雲崢冰涼的手落在余鶴眼瞼:「別哭啊。」

    眼前水霧凝結,余鶴的視線逐漸模糊,他一眨眼,淚水就淌了下來。

    傅雲崢無聲輕嘆:「你哭得這樣傷心,我會覺得我快死了。」

    余鶴搖搖頭,哽咽道:「不,你不會死,你只是......只是受了一點小傷。」

    傅雲崢越來越冷,力氣也逐漸流失,很想原地躺下蜷縮起來,可他沒有那麼做,哪怕牙關都在輕顫,他還是堅持半坐在地上和余鶴說話。

    他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摸到了那塊插在他血肉里的東西。

    原來是一塊玻璃。

    傅雲崢輕輕抽了一口氣,緩緩蓄在心口:「小鶴,你先別哭,我有話要對你說。」

    余鶴不停搖頭:「我不想聽,傅雲崢你不要說,我求你了,我不想聽。」

    傅雲崢眉眼是從未有過的溫和,他深深地望著余鶴:「你不是說:要緊的話要趕緊說,不然就沒機會了嗎?」

    余鶴全身劇烈顫抖,喉嚨像堵著什麼一樣酸痛,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嘴唇微微開闔,神經質般地重複:「會有機會的,會有機會的,你不會有事,我也不會有事,會有機會的。」

    傅雲崢擰起眉,抿了抿灰白的唇角:「小鶴,你別這樣,看著我……小鶴?」

    余鶴抬起漂亮的桃花眼,眸光水波般瀲灩著,緩緩聚焦在傅雲崢臉上。

    傅雲崢很擔心刺激到余鶴,引發躁鬱,他雙手捧起余鶴的臉,誘導式安撫著愛人的情緒:「小鶴,你什麼都厲害,能勇敢的,對嗎?」

    余鶴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表示肯定,立刻又反應過來,很小聲地說:「勇敢不了。」

    傅雲崢:「……」

    余鶴把頭靠在傅雲崢肩上緩了一會兒,反覆幾次深呼吸,如同在從傅雲崢身上汲取勇氣。

    半分鐘後,他抖著手扶在傅雲崢肩膀上:「你先背過去,我再看看......看看傷口該怎麼處理。」

    傅雲崢聽話地背過身:「插進肉里的部分應該不到五公分。」

    五公分?

    余鶴顫慄的手猛地一頓,整個人奇蹟般冷靜下來:「你怎麼知道是五公分,如果超過五公分......就會扎破肝臟了。」

    傅雲崢對五臟六腑的位置不是很清楚,但他很確定地說:「傷口沒有你想得那麼深。」

    余鶴對傅雲崢的信任極其盲目,傅雲崢說沒有五公分,他就相信沒有五公分。

    如果沒有刺破內臟的話......那他還有時間!

    這會兒,余鶴只恨自己不是學外科的,混亂的大腦又很快清醒下來,他在傅雲崢身上指了兩個穴位讓傅雲崢掐著:「按好,止血的。」

    傅雲崢輕聲說:「哎呀,余少爺終於想起來搶救我了。」

    余鶴從保暖衣乾燥的內膽上撕下兩條布:「我以為你扎到肝了,那就沒什麼可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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