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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7:35:52 作者: 壞貓超大聲
    余鶴反手摸了摸身上的琴箱:「這棵樹剛剛經歷山火的時候,一定也有很多人認為它不能再做琴了。」

    第108章

    荷塘上的涼亭里, 余鶴和容金面對面坐著。

    自從經歷那些事,容金一直很排斥同性的接觸。

    但余鶴捏著他手指查看時,容金並沒有感到不適, 因為余鶴看他的手就像在檢測出了問題鋼琴一樣,嚴謹自然。

    也可能是因為余鶴長得太好看了。

    余鶴握著容金的手腕晃了晃:「放鬆,不要用力, 讓我看看正常狀態下是什麼樣子的。」

    容金照做,他不願意看自己手指醜陋的弧度,偏過頭移開視線。

    余鶴挑出容金右手的食指,捏了下中間關節:「這根手指比較嚴重, 現在還會疼嗎?接觸涼水或者是變天的時候?」

    容金點點頭:「會疼。」

    刺骨的疼。

    余鶴又檢查過容金的左手,左手食指最為嚴重,指甲上有一道凹痕,像是被什麼嚴重擠壓過。

    算算時間,距離容金手上如今都有將近八年了,這八年間指甲不斷生長都沒有把這道凹痕代謝下去, 可見當時傷得多麼重。

    余鶴想告訴容金,裘洋已經遭到了報應, 如果不是忽然暴斃,多半要在監獄裡改造到壽終正寢。

    但余鶴又非常清楚, 對於受到過嚴重傷害的容金來說, 裘洋這兩個字估計是根本不想聽到。

    等和容金熟悉一點再說吧。

    如果要給容金治手的話, 他們多半會常常見面了。

    余鶴挑出那兩根變形最嚴重的手指:「右手中指和左手食指彎曲弧度最大, 晚上睡覺要帶著矯正套睡,結合針灸大概也得三、四個才能好。」

    容金倏然抬眸看向余鶴, 他張了張嘴,聲音微微顫抖:「能好?」

    余鶴應了一聲, 他伸出手:「我說得好,就是像這樣看不出受過傷,但要是像以前那樣彈琴,還得再養養。」

    容金的手指只要用力就會顫抖,他已經很久沒有完整地演奏過一首曲子了,平常向買琴的客人展示樂器時,最多也只能彈奏半個小節。

    他原本以為扭曲的手指能像正常人那樣就很不錯,這輩子都沒敢想過自己還能像以前一樣彈琴。

    「我還能再彈琴嗎?」容金微微探身,他緊緊盯著余鶴,生怕余鶴是在捉弄他:「真的嗎?」

    余鶴拿出手機,找出小野貓的視頻給容金看:「這是我撿的貓,它在山裡踩到了捕獸夾。這是它傷口剛恢復的視頻,前爪是不能落地的,彎曲的弧度也不正常,你再看它現在。」

    視頻里,一隻三花玳瑁四爪著地躥得飛快,停在沙發前還在昂貴的皮質沙發上磨了磨兩隻爪子。

    「你看視頻拍攝時間就知道我沒有騙你了。」余鶴又把給小野貓扎針灸的照片找出來,語氣中全是沒辦法掩蓋的得意:「我用針灸紮好的。」

    容金精神恍惚,就像在經歷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

    他從沒聽說過有人會給貓扎針灸,也沒覺得余鶴拿治貓成功的案例說服他有什麼不妥。

    容金完全被能夠重新彈琴這四個字所誘惑,就算余鶴此刻要他付出靈魂他都心甘情願。

    只要能再度坐在鋼琴邊彈奏一曲,落幕後,要他即刻去死他都願意。

    音樂是他的生命。

    暖風穿過荷塘,穿過八年光陰,終於再一次落在容金身上。

    對面石凳上的余鶴坐在風中,下午燦爛的陽光為余鶴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恍如神明。

    容金愣愣地問:「余鶴,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你幫我選了一把我很喜歡的琴。」余鶴笑了笑,繼續說:「因為我第一次聽到你的故事就覺得遺憾,因為......我也曾經被裘洋帶走,差點被他掐死。」

    裘洋的名字就像一道驚雷,轟隆一下砸在容金的心頭,只有被裘洋暴力對待過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陰影。

    因為這件事,容金對余鶴的信任瞬間達到了頂峰,他明白余鶴為什麼會幫自己了。

    容金緊張地握住拳,小心地問:「那你沒事吧?」

    余鶴挑挑眉:「我也差點把他掐死。」

    容金上下打量著余鶴的體格。

    余鶴很高,看起來就很厲害,容金相信了余鶴能差點掐死裘洋的言論,但很快又覺得不對勁。余鶴的氣場雖然很內斂,並沒有明顯的攻擊型,相貌也漂亮,但身上沒有絲毫柔弱氣,下頜和眉眼也很鋒利。

    如果要讓容金來形容,那就是線條太硬了。

    余鶴不是一把什麼人都能拿得起來的琴,過於鋒芒明銳的氣質,看起來就很扎手,這並不像是裘洋會找上的虐待對象。

    容金歪了歪頭,試圖通過現在的余鶴還原出余鶴少年時的樣子。

    還原失敗。

    容金有點猶疑:「你不像是裘洋喜歡的那種,他喜歡乖一點、弱一點的。」

    余鶴啞然道:「他抓我是為了威脅我愛人退出一個項目。」

    「原來如此。」聽聞余鶴身上沒有發生那些不好的事情,容金如釋重負:「那太好了。」

    容金真的很善良,他的柔軟令人動容。

    余鶴站起身:「你幾點下班?我回家取針。」

    容金也站起來:「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我去你家找你也可以。」

    余鶴嘆了口氣,都說學藝術的人會比普通人單純,原來真的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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