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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7:35:52 作者: 壞貓超大聲
不管怎麼說,沒事就好。
余鶴轉身下樓,把雕塑放回原位,銅像和底座磕在一起發出聲悶響。
甩甩手臂,余鶴又把雕塑拿起來顛了顛。
純銅鑄造的雕塑很有分量,約莫得有二三十斤,一下子砸人身上絕對是衝著要命去的,他剛才大腦一片空白,摸到什麼就拿什麼,根本沒時間考慮後果,現在冷靜下來才覺出衝動。
傅雲崢還在雲蘇等他,余鶴不能把命填在裘洋身上。
緊張情緒鬆弛下來後,脫力感席捲而來,疲倦地躺回沙發上,余鶴不知不覺睡著了。
余鶴睡得很沉。
這座別墅的隔音效果雖然不太好,但理論上,在一樓的客廳里不該聽見二樓的主臥的聲音。
可余鶴卻忽然醒了。
醒來時,周圍非常安靜。
這種時差顛倒的睡眠非但沒有緩解疲憊,反而令余鶴心悸難安,胸悶氣短。
雖然身體很不舒服,頭腦里也混混沌沌,但余鶴的眼神卻極清明,他確信自己是被吵醒的。
他聽到了一聲短促的哀嚎。
如若是放在從前,在這座有些年頭的別墅里,恍惚在睡夢中聽到哀嚎,余鶴多半會以為自己被夢魘著了。
可今天余鶴沒有往鬼鬼神神的方面去考慮。
他仰起頭,望著轉角樓梯方向。
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告訴余鶴,二樓出事了。
即便現在唯物主義的世界觀下,人們也不可否認:在某些重大事件發生前,有些人會毫無理由地產生預感。
此刻,余鶴的第六感尖叫著示警,告訴余鶴不要去二樓。
只要呆在這兒,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然而就像在恐怖片裡,我們永遠無法理解為什麼主角團要在詭異的場景中走向黑暗一樣,很多時候,余鶴也很難解釋自己行為的動機與初衷。
哪怕所有的利弊都在那一刻完成了權衡,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過去。
余鶴扭頭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早餐時切鴨蛋的熟食刀就放在檯面上,但余鶴沒有去拿。
他什麼都沒有拿,直直地走上樓梯。
兩次踏上樓梯,余鶴的心境完全不同,在不知道是否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很緊張。
而此時,當余鶴明確預感到他擔心事情已經發生的這一刻,他又鎮定到近乎冷漠。
原來這份緊張不是源於要面對恐懼,而是源於心懷希望。
余鶴希望那個小男孩能安安全全地走出這棟老舊的別墅。
大概是不能了。
余鶴面無表情,踏上了那座略顯陰森的樓梯。
推開門的時候,屋中場景和余鶴想像的完全不同。
床上很亂,但沒有人。
裘洋穿著白色汗衫,正坐在窗邊的藤椅上愜意地抽菸。
他神情放鬆,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看到余鶴,裘洋臉上露出了些許詫異:「什麼事?」
房間內的味道很不好聞,有煙味,有家具老化的腐木味,有裘洋身上的汗腥味,還有淡淡的工業香精味道混合著一種怪味。
余鶴不想思考那股怪味是什麼味道,但值得慶幸的是,他似乎並沒有聞到血腥味。
味道太雜了,每一種都往余鶴鼻子裡鑽,這大大影響了余鶴的判斷。
余鶴環視四周:「那小孩呢?」
裘洋吸了一口煙,隨口說:「走了吧。」
余鶴注視著裘洋:「從哪兒走的?我一直在樓下。」
裘洋吐出了個煙圈,淡藍的煙圈盪開,裘洋緩緩說:「看你睡覺沒叫你唄。」
余鶴心頭一跳。
後背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門反鎖著,那麼沉的裝甲門打開不可能一點聲音也沒有。
那個小孩根本沒走,裘洋為什麼要撒謊?
余鶴以為沒有人下過樓,可裘洋卻知道他在樓下睡覺。
這只能說明......在他睡著的時候,裘洋下樓看過他,看完後又無聲無息地回到了樓上。
裘洋為什麼要下樓去看他?
那個小男孩又在哪兒?
這種後知後覺的危險令余鶴不寒而慄。
裘洋還在若無其事地抽菸。
余鶴知道自己這時應該離開,等裘洋把自己送回雲蘇。
如果那個男孩真的出了什麼事,余鶴就是裘洋第一個滅口的對象,聰明人不會在這個時候刨根問底。
見余鶴還站在門口,裘洋站起身說:「我現在送你回雲蘇。」
余鶴閉了閉眼,把心一橫,咬牙道:「裘總,我是學醫的。」
這句話一說出來,臥室內輕鬆的氣氛陡然凝固。
裘洋的眼神瞬間變了,沉聲重複道:「余鶴,我現在送你回雲蘇,你回不回?」
余鶴攥緊拳頭,這須臾間,他必須做出選擇。
裘洋狠狠吸了一口煙,再次退讓:「你老老實實回去,以後見到你和傅雲崢,我姓裘地繞著你們走。」
這幾乎是明示要余鶴裝傻,不要再追問那個小男孩的下落。
可裘洋此刻讓步越大,余鶴就越是心驚。
那個男孩還活著嗎?
冷汗從余鶴額角劃下來,心底一個聲音不停地告訴余鶴,轉身走就行了,回去和傅雲崢從長計議,事過留痕,總不會讓裘洋逍遙法外。
現在跟裘洋挑明,你自己能活著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