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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7:35:52 作者: 壞貓超大聲
本來是余清硯臉色難看,在車開出去兩條街以後余鶴的臉色更加難看。
余清硯問:「你要難受就靠著我。」
余鶴闔著眼靠在車窗上,義正嚴詞拒絕:「別GAY里GAY氣的。」
余鶴語氣十分堅決,好像平時和傅雲崢一起坐車,往傅雲崢腿上躺的人不是他一樣。
到了醫院門口,余鶴掃碼付完車費,和余清硯一道下了車,先扶著樹幹嘔了一陣。
余清硯買來水遞給他:「暈車還來。」
余鶴仰頭喝水:「一會兒檢查完,你要是沒事,就陪我走回去,我可不坐車了。」
余清硯說:「三十多公里呢,要走你自己走,我可以帶你做地鐵,坐地鐵你也暈嗎?」
余鶴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感覺好多了:「什麼地鐵?余少爺沒坐過。」
怎麼會有人沒坐過地鐵!
余清硯也不知余鶴是故意氣他還是真沒坐過。
在余清硯驚異不解的眼神中,余鶴拽著余清硯掛了心內科的號。
坐在候診室的連排座椅上,余鶴想起來上次余清硯連哄帶騙拉著他到醫院看余世泉。
那時候兩個人還水火不容。
當然,他們現在也水火不容,余鶴從沒見過比余清硯更愛管閒事的人。
真的煩。
都說亂世殺聖母,依余鶴看要是真到那一天,就該先殺余清硯。
自己身體都不咋地還想著給余世泉捐腎,瘋了吧。
有那麼深的親情嗎?
看完病,走出醫院大門,余鶴一邊翻看報告單,一邊數落余清硯:「你可長點心吧,我真服了。」
余鶴把診斷證明扔到余清硯懷裡:「二十歲貧血貧到心衰,就這還不吃菠菜呢?還要捐腎,你這肯定不可能符合捐獻條件啊,趕緊把這個找死念頭給我打消了。」
余清硯攥著報告單,賭氣道:「那你就少氣我,我還能多活幾年。」
余鶴低頭看余清硯的心臟彩超:「少往我身上轍,這不可能是氣的。是因為貧血導致血液載氧能力下降,供氧量不足,身體感覺到缺氧,心臟就會使勁兒跳,加大輸出抽血才能把血氧量提上來,多好的心臟也不能這麼使啊?」
心臟就好比是一台機器,正常的機器抽一泵就夠的血氧量,貧血的人得抽兩泵三泵,這會極大加重心臟負荷,導致心力衰竭。
余清硯把余鶴手裡的報告單都拿回來,往袋子裡一塞:「醫生都說了輕微,你不要小題大做,好像我馬上就要死了一樣。」
余鶴看向余清硯:「心衰死亡率可高啊。」
余清硯笑了一下,無奈道:「能不能盼我點好。」
余鶴轉頭往前走,切了一聲:「不是你盼我被傅雲崢家暴的時候了。」
余清硯在後面白了余鶴一眼:「記仇。」
余鶴招手叫了輛車,又把余清硯推上去:「明天來我們班找我啊,我讓我同學給你抓服中藥吃,你這貧血貧的太嚴重了。」
余清硯扶著車門:「你去哪兒啊?」
余鶴說:「我都二十了,還能走丟了?你少操點心,對身體好,回去吧。」
關上車門,計程車紅色的尾燈亮起,開走了。
余鶴站在醫院門口,實在不想坐車,就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四月末的奉城天氣已然轉暖,不冷不熱,正是氣溫怡人的好時節,路邊柳樹擦出嫩綠新芽,柳枝柔韌纖長,在微風中婀娜。
路邊綠化帶的草坪一片蒼翠,月季花悄然蓬勃,仿佛是一夜之間盛放,春日為萬物注入生命,喧囂的人世欣欣向榮。
余鶴在奉城住了十九年,對這裡很是熟悉。
沿街慢慢走著,他想起他在余家住的時候,放學不願意回家就和同學在街邊溜達。
余鶴的朋友很多,剛放學時,身邊能聚集十個八個朋友都不算多。
他們穿著藍白色的校服,行走在奉城的風中。
從春到秋,從冬到夏。
走著走著,他身邊的朋友們會先先後後接到家裡的電話,催他們回家吃飯。
朋友們放下電話,滿臉煩躁地抱怨家裡管的太嚴,然而青蔥的少年終究還是不敢跟家裡叫板,只能跟朋友道別,約定明天再見。
一個兩個,朋友們就都回家了。
最後只剩下余鶴自己。
沒有人會給余鶴打電話,余世泉和張婉從來也不關心餘鶴回不回家。
當夜幕徹底降臨,路燈會在夏日的七點準時亮起。
余鶴最喜歡夏天,夏日天長,他的朋友回家的時間可以晚一些。
可天再長,太陽終究是要西沉的。
於是,漫長的路上就只剩下余鶴一個人。
人與人之間能夠同行的路總是那麼短,曾經並肩而行的少年早已走散。
然而不同於以往的是,余鶴從不會響起的手機響了。
傅雲崢沒有給余鶴太多傷春悲秋的時間。
在這條仿佛沒有盡頭的路上,終於、終於有一個人會撥通余鶴的電話,叫他快點回家。
傅雲崢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跑哪兒去了?不是四點下課嗎,現在幾點了?」
余鶴開門見山:「我逃課了。」
傅雲崢氣笑了:「逃課還挺有理?」
余鶴:「我朋友還替我打架了,因為有個同學背後說我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