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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7:35:52 作者: 壞貓超大聲
店裡人來人們,服務生忙的不見人,進店連個領位的都沒有,也不需要服務生指路,余鶴才踏進店裡,麻椒的辛辣就鑽進鼻子了,余鶴從前台拽了兩張紙掩鼻打了兩個噴嚏。
剛抬起頭,就看到陳思健舉起手招呼他:「兄弟,這兒!」
余鶴一揚頭,從擁擠的桌位間穿過,他放下包,搓了搓手放在唇邊呵氣暖手:「健哥。」
陳思健看了一眼門外停下的奔馳商務,給余鶴倒了杯茶:「來,暖暖手。」
余鶴接過茶,捧在手心裡:「太謝謝了,可真冷啊,」
「快過年了。」陳思健盯著著余鶴被凍得通紅的鼻子:「他派保鏢跟著,保鏢做奔馳,你騎摩托。」
余鶴呵呵一笑:「我容易暈車,暈車後吃不下飯,跟別人無所謂,跟健哥我不得多吃點。」
陳思健也呵呵一笑,想起自己年輕時,也是大冬天騎著二八自行車頂著北風去和人談生意。
那時候他在港口公司上班,負責裝卸貨,當時全國平均工資也就四百多元,陳思健一個月能開八百多,他不僅有一份正式工作,還是旁人很羨慕的『鐵飯碗』。
但陳思健不甘於那種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人生。
可那天的風真大啊,就像老天給他的考驗一樣,自行車蹬都蹬不動,陳思健蹬到一半忽然心生不甘,覺得他有正式工作,一個月掙小一千,吃飽了撐的受這份苦?
其他同事都在宿舍喝酒打牌,憑什麼他在大風裡蹬自行車。
陳思健從車子上下來,掉了頭騎上往回走。
往回走順風,那條路特別好騎,來時費勁蹬了十五分鐘的路,回去不到五分鐘,停在路口等紅綠燈時凍得人發抖,陳思健看到馬路對面有買烤白薯的,就想著過了馬路買兩塊兒,吃一塊兒,另一塊揣著懷裡取暖。
按月拿工資的就是闊。
這時候,一亮錚亮簇新的桑塔納從他眼前開過去。
還在為八百塊錢工資自滿的陳思健愣了會兒,罵了句草他娘,又再次掉頭頂風前行。
誰他媽要烤白薯取暖啊,他陳思健也要開桑坦納!
聽說大汽車上面都有空調,暖風呼呼的!
第二年,陳思健用賺到的第一筆錢買了輛桑塔納,終於吹到了那空調里的暖風。
人人都說陳思健是把準時機躍了龍門,從聽人差遣的碼頭工人到叱吒風雨的地產大亨,誰能想到那最初的一擺尾,不過是為了一輛早被淘汰的桑塔納。
這都是快二十年前的往事了,今天看余鶴騎摩托來給他送合同,陳思健忽然觸景生情。
陳思健沒結婚,也沒孩子,看余鶴就跟看年輕時候的自己一樣,是又像弟弟又像兒子,別提多喜歡了。
陳思健把菜單遞給余鶴:「想吃什麼自己加。」
余鶴也不客氣,拿起筆在菜單上勾畫起來。
「你跟我還是不一樣。」陳思健抿了口茶水,大馬金刀叉著腿坐:「到底是出身好,身上沒有我當年那股怯生生的勁兒。」
余鶴抬起頭看了陳思健一眼:「嗬,你還有怯生生的時候呢?」
陳思健笑著說:「怎麼沒有,剛開始和人出去吃飯,根本不敢點菜,就是......其實點不點的人家也不差你這一道,但就是不敢點,怕欠人情、怕將來還不上、怕因為這一道菜將來他們托我辦事沒法推辭。」
「我不怕。」余鶴把菜單遞給服務員:「我臉皮厚。」
陳思健搖搖頭:「跟臉皮薄厚沒關係,你臉皮再厚能有我厚?為了原材料一斤能便宜五毛錢,我坐綠皮火車二十多個小時找到供貨商,在廠子門口蹲了三天,就要見他們經理......」陳思健把話題繞回來:「是那種無所謂,爽快不扭捏,非得是富貴人家才能養出來的氣度。」
余鶴用筷子沾著麻醬嘗了嘗,香而不膩,麻油恰到好處,即刺激味蕾,又不嗆,回味還帶了一點點甜。
蘸料好吃,這火鍋就難吃不了。
被取悅的快樂毫不隱藏,余鶴眉眼間都是滿足,只說了一個字:「香。」
陳思健是越瞧余鶴越順眼,感覺余鶴有些地方像年輕時候的他,有些地方又像現在的他,好像天生就合得來。
余鶴髮現陳思健是真把他當兄弟,今天沒喝酒對余鶴也很熱情,兩個人都是痛快人,真心交朋友幾句話就說到一塊兒去。
一頓飯談天說地,臨走的時候余鶴差點把合同忘了。
從雙肩包里把合同掏出來,余鶴把文件袋遞給陳思健:「健哥,以後找我吃飯一個電話的事。」
陳思健說:「我不是怕傅雲崢不肯放你出來。」
余鶴笑了起來:「哪兒能啊,我幹什麼他都不管,對我可好了。」
陳思健想起在奉城時偶然聽到的傳言,拍拍余鶴的肩膀:「有什麼難事跟哥說,別見外知道嗎?」
天色有點晚了,風也涼。
余鶴拉緊羽絨服拉鏈,跨上摩托車,朝陳思健一揮手。
正要走的時候,一個眼熟的保鏢從奔馳車旁走過來,恭敬地對余鶴說:「余鶴少爺,傅先生說現在外面太冷了,請您坐車回家。」
余鶴:「......」
保鏢繼續說:「摩托車我替您騎回去。」
他從余鶴手裡拿過摩托車鑰匙,半推半挾把余鶴帶到路邊。
當時去奉城接余鶴的那輛古斯特就停在路邊,打著雙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