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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7:35:52 作者: 壞貓超大聲
可是誰能占有傅雲崢呢?
余鶴不知該說什麼,也不想動。
他們在車裡坐了幾分鐘,熄火後,車裡沒有開空調,溫度慢慢下降,晚夜的寒風順著車底漫延上來。
良久的寂靜後,傅雲崢率先開口:「小鶴,你想要什麼?」
余鶴闔上眼。
傅雲崢仿佛能夠洞察余鶴所有的情緒,在從急診排除了余鶴低落的生理原因後,傅雲崢略過譬如『你怎麼了』、『為什麼不高興』、『是不是在賭氣』這些繁瑣冗雜的問題。
一針見血、正中靶心,只問余鶴想要什麼。
傅雲崢非常清楚,余鶴不開心原因歸根到底是欲望沒得到滿足,所以言語拉扯在他看來沒有意義。
余鶴要,他能給,問題解決。
余鶴要,他給不了,那說再多的話也是白費功夫。
這就是傅雲崢。
余鶴有點悲哀地想:自己到底要多久才能像傅雲崢一樣做事目的明確,能夠繞過彎路,直達終點。
余鶴側頭看向傅雲崢,輕聲問:「我要了,你就給嗎?」
黑暗中,余鶴看不清傅雲崢的神情,車廂內安靜下來,傅雲崢沉默少傾,似乎在思索。
片刻後,傅雲崢回答:「只要我有。」
余鶴的呼吸一下放的很輕,不自覺地攥緊身下座椅上的毛墊,接著酒氣壯膽:「我要你喜歡我。」
傅雲崢像是鬆了一口氣,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說:「小鶴,我怎麼不喜歡你了?」
花園內的光影影綽綽,車廂內很暗,這種暗恰到好處。
能夠看到對方的輪廓但看不清對方表情,在這種隱秘的環境下,人很容易生出平時沒有的勇氣。
余鶴咽了下口水掩蓋緊張:「你從來沒說過喜歡我。」
向來一針見血、直截了當的傅雲崢居然繞起了彎子,明知余鶴只是想聽一句喜歡,此時卻顧左右而言他:「余鶴,你想好了嗎?我們之間......也許沒你想的那麼合適。」
余鶴脫口而出:「但也一定沒你想的那麼不合適。」
余鶴簡直要急死了,他敏銳地察覺到這是傅雲崢最為動搖的一次,對待其他事情,傅雲崢都是狐狸,偏偏對待感情,傅雲崢就跟只蝸牛似的,不僅慢,好不容易探出觸角,輕輕一碰就全縮回殼裡。
傅雲崢低聲問:「外界的非議呢?」
「傅雲崢!」余鶴揚聲道:「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只在乎你。」
糟了。
傅雲崢閉上眼,明明喝醉的是余鶴,這酒卻像灌進了他的心裡。
他的思緒從沒有像此刻這樣模糊,也從沒有像此刻這樣清晰,理智和感情如同兩條平行線,各自為政,一邊是康莊大道,一邊是萬丈深淵。
可傅雲崢還是想朝這個深淵走過去。
哪怕最後感情被現實與歲月的消磨,是風散星落,相看兩厭。
他清楚不可以、不合適、不長久,也知道短暫的荷爾蒙爆發後將是無盡的煩惱,知道愛情甜蜜醉人的風花雪月過後往往是爭吵怨恨。
人們常說墜入愛河,說愛情令人身不由己,情不自禁,而此時此刻,傅雲崢知道他能守住界限,他能夠克制自己的感情,也能夠拋棄自己的欲望。
他甚至有辦法解決余鶴的情難自禁,意亂情迷。
只要余鶴離開自己,快則一兩個星期,慢也不過兩三個月,余鶴的新鮮勁就會淡去。
傅雲崢指尖微微一動,和余鶴徹底分開的念頭在心頭轉瞬即逝,明明斬斷念想方法很簡單,可他不願意這麼做。
他沒法這麼做。
余鶴不想離開他,他更不想離開余鶴。
然而倘若往感情這邊邁出一步,從此便再難全身而退。
愛情是一柄峨眉刺,懸在兩個人中間,只要跨過界限就會受傷,無論是誰,都只能在愛情的洪流中隨波而行。
傅雲崢站在懸崖邊,清醒地跳進了這條以『愛』命名的河流。
「我喜歡你。」
傅雲崢睜開眼,他已經適應黑暗,能夠看清余鶴的臉。
他看到余鶴雙眸如墜繁星,頃刻間亮了起來,仿佛星火入銀河。
流星也撞進了傅雲崢心裡。
傅雲崢說:「小鶴,我喜歡你,很喜歡。」
對一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人告白,無論說些什麼都顯得很不正經。
傅雲崢緊張地捏按著指節,動動唇。
向來能言善辯的傅雲崢這一刻也不免言語匱乏:「好了,說完了,回家吧。」
傅雲崢側身去開車門,可車門才剛打開一條小縫,就又哐當一聲合上了。
余鶴眼疾手快,飛撲過去拉上車門,用一種及其彆扭地姿勢橫在后座上。
「說清楚。」余鶴抬起眼,緊緊盯著傅雲崢:「不許敷衍我。」
傅雲崢斂下眉,有點驚詫地看向余鶴:「你不是夜盲嗎?怎麼拽車門拽的這麼精準?」
分散余鶴的注意力非常容易。
余鶴的關注點很快被傅雲崢帶跑偏,他回答:「你知道在生死之間的剎那,人的腎上腺素會超神嗎?」
傅雲崢不知道超神是什麼意思,大抵不過是年輕人常用的詞彙,什麼意思都不重要,轉移余鶴注意力的目的已經達成。
傅雲崢彎起那雙狐狸眼,心不在焉地笑了笑,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聊:「還是多吃點維生素B靠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