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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24:32 作者: 碧雲天
    錢姨娘被打了耳光,只覺得腦子嗡嗡的,好半天才發現自己被打了,一下子哇一聲哭出來。

    這還是王正澤第一次打人,一開始也有些不適應,但是看到錢姨娘恐懼的目光,居然有種說不出來的痛快感,好像終於到了發泄的方式,就又靠過去打了一個耳光。

    屋外只聽到錢姨娘抽泣的哭聲和求饒的聲音。

    ***

    看著王正澤離去,林瑤終於舒了一口氣,前面那許多話其實更多的是逞強,說到底她不過一介女流,既沒有背景深厚的娘家,也沒有足夠的立場,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王正澤能做到糟糠之妻不下堂就已經是很仁厚了,不然前世也不會被王正澤關在庵堂里,關到死,旁人也沒覺得有何不妥。

    林瑤看著重新簽上名字的和離書,比起之前的,這才是真正的文書,吹了吹上面的墨跡,確定幹了這才重新放到了匣子裡。

    「去給我準備筆墨。」 自從王正澤走後,茂春甚至不敢說話,怕是觸動了林瑤,她自然不知道林瑤做過夢,不知道已經預知了前世,作為一個女子,雖說王正澤薄情寡義,但是失了丈夫,卻是如同水中的浮萍一般沒有根了。

    茂春應了一聲,麻溜的就去拿了筆墨來,鋪好紙張,又開始研磨。

    有人點亮了屋檐下的燈籠,一時映照四周都亮了起來,林瑤提起筆,沉吟了一會兒就開始寫了起來。

    等著寫完就對著茂春說道,「找人貼到告示欄里去。」

    茂春看到上面的字一愣,道「這……」

    「去吧,我心有數。」

    林瑤決定把事情做的漂亮圓滿一點,讓大家都有台階可下,畢竟兩個人地位懸殊,要真是逼急了王正澤,又或者王正澤後悔了,吃虧的總是她。

    第二天早上,告示欄旁邊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有個頭戴斗笠的農夫像模像樣的看了半天,旁邊有人問道,「兄弟,這寫的啥?」

    農夫沉吟了半響道,「俺不識字。」

    「我去,那你擋住前面半天,邊去,讓我小舅子來讀,他認字!」

    那農夫灰溜溜的讓開,有個像是書生模樣的男子被人推到了前面,他自傲挺了挺胸膛,念道,「自請下堂書?志德二年妾身嫁入王家,夫君品性高潔如蘭,德才兼備,婚後夫妻琴瑟和鳴,相敬如賓……,天降不幸……,妾身貌漸丑,自慚形穢,無顏面對夫君,又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妾身不育,無法為王家開枝散葉,是為罪婦,夫君多有安慰勸阻,妾身卻日日難以入眠……,謹立此下堂書,以後各不相干,願夫君前程似錦,步步高升……」

    讀完在場的不少女子忍不住落淚,有個道,「這夫人嫁了個好夫君,運道卻不算好,怎麼就傷了身子無法生育了?」

    那讀書人道,「這女子雖是個鄉下婦人,卻是個深明大義之人呀。」

    唯獨那個農夫,呸了一聲,道,「不就是升了官,嫌棄娘子不會生,要休了不是?逼的這夫人寫了這下堂書,也是為了自保,無奈了。」

    一時這告示欄下面熱鬧非凡,就是朝廷貼了文書也沒這般場景,遠處有個一男子領著兩名隨從路過,走到了告示欄旁,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老爺,要不要小的去看看貼了什麼告示?」

    「朕……,我自己去瞧瞧吧。」男子說道。

    那兩名隨從如臨大敵,卻也不敢不從,朝著身後看了一眼,眼見十幾名穿著尋常裝束的隨從得到了指令,朝著這邊圍攏過來,不過一會兒就不動聲色的把那些看熱鬧的百姓擠出去,騰出一個地方來。

    男子穿著一件的尋常鴉青色瀾邊的圓領長袍,腰上繫著絲絛,上面墜著一塊通體碧綠的翡翠平安扣,行走之間卻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威嚴。

    等著讀完忍不住道,「好字,這婦人臨摹的是衛夫人的簪花小楷,已經頗見功底了,只是想來後面疏於練習的原因,稍顯不足,還沒有大成。」隨後對著一旁的侍從問道,「這是誰家的夫人?」

    那人恭敬的答道,「是王正澤王大人府上的。」

    「是他?」男子一邊往外走,一邊對著那隨從道,「這女子倒是有些急智。」

    「老爺,何曾這麼說?」

    出了集市,外面拴著馬車,男子上了馬車,那隨從也跟了進來,恭敬的坐在下首,給他到了茶水,雙手捧著遞了上去。

    男子抿了一口茶水,隨即放下茶杯,後仰靠在馬車內的緞面迎枕上,說道,「那王正澤年少,卻位高權重,又難得的好相貌,看此下堂書,他夫人貌丑,不育,原本貧賤之時難有選擇,還能勉強一起度日,這一旦發達,如何還能任由她?」

    隨從道,「不過養在後院裡,要真是不喜,在納幾個美貌的妾侍就是了。」

    「你也是在後宮裡待過的,那些齷蹉事情不用朕說了吧?」

    「陛下說的是。」

    原來此人正是當今的皇帝,一年前皇后懷了龍胎,卻難產一屍兩命,原本皇帝子嗣就十分艱難,膝下只有一個公主,本來滿懷希望,正是受了打擊,心灰意冷的不行,等著辦完了喪事,時常會出去散心,最喜歡的去地方正是袖佛山上的別院。

    那裡有一處天然的瀑布,景色極為秀麗,是皇帝生母,孝貞太后在世時候最喜歡的地方。

    「與其在後宅里,不聲不響的被那些出身比她好,比她美貌年輕的妾侍斗死,不如豁出來,自請下堂,既保全了王正澤的臉面,自己也有了賢婦的美譽,以後但凡不沒有眼色的人要欺辱她,想一想她前夫王正澤,也不敢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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