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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15:07 作者: 鮮橙
    「難怪,難怪,若是這般,之前的事倒也都解釋的通了。」瞧著柳少君與織娘兩個都面露不解,我又與他們解釋道:「海棠可不是前日才發現柳少君,怕是再早之前便就知道了。」

    「再早?」織娘奇道,「什麼時候?」

    我笑了笑,問她道:「還記得之前咱們在城中造勢,說那叛軍首領如何如何好,就想著引海棠上鉤去搶。為著這事,還特意在城門口演了一場戲給她看,不料事後她卻是毫無動靜。現在想來,她那時應該就知道你們兩個在我身邊,開始心生警覺了。怕也是從那時開始,與那北海的人勾連上的。」

    一事通,便就事事通了。難怪我這裡剛要誘殺白珂,海棠那裡便就知道了,不僅向龍嘯北求救,還親自跟著北海的人趕了過去。

    織娘那裡也不由嘆道:「海棠這人實在狡猾,得虧她自盡了,不然還不知道要作出什麼妖呢!」

    柳少君認同地點了點頭,許是怕我惱他去找奎木狼,又解釋道:「屬下昨日被北海的人所傷,勉強逃出命來,待回到宮裡才知您已帶著織娘出宮,料著是去殺白珂了,慌亂之下只得去了軍營向大王求救。」

    「你沒做錯,也多虧了你,咱們這些人才得活命。」我停了一停,又道:「事已經過去,白珂與海棠也已身死,什麼仇也該消了。你與白珂兄弟一場,尋個日子,把他們兩個安葬了吧。」

    柳少君默得片刻,低聲應道:「好。」

    可不想這事卻不是那麼好辦。

    海棠乃是國王親封的義安公主,那喪事怎麼辦都有講究,不是誰都可以插手的。柳少君為著圓白珂的心愿,一心想將他兩個葬在一起,無奈之下,只得趁著月黑風高夜去了趟公主府,偷偷撬開海棠的棺木,將白珂屍首悄悄放了進去,這才算了事。

    朝中與北疆叛軍議和之事進行得頗為順利,沒多久便就簽訂了和約,朝廷許北疆自治,並派公主和親,而北疆叛軍則答應退兵,並承認與寶象國的宗藩關係,每年按時朝貢進獻。

    以目前的形勢,能簽下這份和約,寶象國上下都大喜過望,簡直恨不得立刻就把我這位和親公主送出城去,好敲鑼打鼓地送叛軍離開。就連王后那裡,也變了口風,私底下與我感嘆道:「只看這份和約,奎木狼對你許是也有幾分真心。」

    第104章 好啊,我等著你(2)

    這話沒什麼好反駁的,我聞言也只是點頭,又忍不住問王后道:「龍嘯北那裡可有什麼動靜?」

    「沒有,老實的很。許是認了命吧。」王后停了一停,又道:「你父王已是決定從皇室子弟里選個賢良的出來入主東宮,人選都差不多要定下了,那天命,看來是要改一改了。」

    我鬆一口氣,道:「希望如此。」

    沒過兩日,國王便就下旨立了東宮太子。那倒是個有志青年,也頗懂人情世故,先去拜謝了王后,又來見我,說過了一番客套話,臨出門時,又十分懇切地與我說道:「三姐姐為國這般犧牲,臣弟絕不敢忘,他日定會率領大軍踏平北疆,迎三姐姐還朝。」

    我先是一怔,隨即大驚,忙就說道:「不用,真不用。」

    太子殿下不解看我,目閃詫異。

    我沒法和他說我與奎木狼之間的恩恩怨怨,只能舉高那為國為民的大旗,道:「北疆地處荒僻,嚴寒貧苦,民眾野蠻,不知禮儀,為這樣一塊地方大動干戈,得不償失。殿下無需為我興兵動武,只要我朝江山穩固,國泰民安,我縱是老死在北疆,也是願意的。」

    太子殿下聽得很是感動,紅著眼圈出了我的宮門。

    織娘跟在我身後,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小聲道:「真是嚇死奴婢了,大王與公主好容易解開了誤會,破鏡重圓,只盼著日後能恩恩愛愛、白頭到老,可千萬別再生事了。」

    我聽了這話卻是有些惘然,我與黃袍怪,真的要破鏡重圓了嗎?

    按理說所有的誤會都已解開,他當時未能及時趕回是事出有因,與那海棠也並未怎樣,我不該再計較什麼,可不知為何,心裡就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芥蒂,梗在那裡,叫人難受。

    不管怎樣,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能回去,留我一人孤苦無助,面對絕望。

    那印象太深刻,以至於叫我無法忘懷。

    奎木狼一直沒有再露面,卻派人給我送了一個琉璃寶瓶來,很是小心地裝在匣子裡,還特意囑咐我要小心輕放。東西送過來的時候,王后正好在我宮中閒坐,瞧見了難免有些不悅,抱怨道:「這人是不錯,就是小氣了點,就這麼個破瓶子,咱們宮裡不知有多少,他也至於緊張成這個樣子!」

    我心中也覺得奇怪,取了那瓶子出來,覺得手感頗有些沉重,忍不住就順手晃了一晃。就聽得裡面驚呼連連,似是有人從瓶中叫道:「哎呦,可別晃了,再晃就要吐了!」

    我嚇得一跳,差點就把那瓶子扔了出去,虧得織娘就在我身旁,撲過來雙手抱住了那瓶子,又驚又喜地叫道:「是紅袖,是紅袖的聲音!」

    我一怔,趕緊又搖了搖那瓶子。

    裡面傳來「哇」的一聲,似是有人吐了,緊接著又聽得一撮毛驚聲叫道:「哎呀,紅袖姐姐,你怎麼真的吐了!」

    「一撮毛!還有一撮毛!」我也不由大喜,忙就拔開了那瓶塞,努力往裡面看去,問道:「紅袖?一撮毛?是你們兩個嗎?」

    就見那瓶底有兩個透明小人,一蹲一站,不是紅袖與一撮毛是誰!她兩個也仰頭看我,紅袖向我揮了揮帕子,嬌笑著叫道:「哎呀,公主娘娘,真是好久不見了,您這臉瞧著,像是又有些發福了呢!」

    一聽這話,就知道定是紅袖沒跑了。

    織娘那裡喜得又哭又笑,我眼裡也不覺蘊了淚,只有王后那裡還糊塗著,也湊過來想看一看瓶內的情況,奇道:「這裡面怎麼還養著小人呢?」

    紅袖忙又揮帕子,道:「公主把寶瓶放倒了,咱們趴到瓶口來說話,這麼總仰著臉,脖子生疼。」

    我忙就把那瓶放倒在桌上,她兩個很快就扒著瓶口探出個頭來,笑嘻嘻地看看我,又去看織娘,道:「猜不著我倆在裡面吧?奴婢就說公主一定想不到。哎呀,織娘你可別哭了,一會兒哭腫了眼,你家柳少君又該不願意了。」

    「不哭,不哭。」織娘緊著抹淚,又問道:「你倆怎麼會在這裡,咱們都以為你們已經,已經……」她話說到一半,就又忍住捂著臉大哭了起來,哭著埋怨道:「哪有這樣的?明明活著也不給咱們個信,害咱們這般為你們傷心!公主為著給你倆報仇,差點連命都丟了。」

    我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先往旁邊哭一會兒,也顧不上王后還在一旁,只問紅袖道:「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袖急忙說道:「不是咱們要瞞著公主,咱們是真的死了。」

    「死得透透的,魂都到了陰曹地府了。」一撮毛也忙著補充。

    我身旁的王后駭了一跳,趕緊就往我身後躲了去。

    紅袖又道:「是大王追去地府,將咱們兩個魂魄搶了回來,養在了這琉璃寶瓶里!」

    一撮毛不甘示弱,緊著說道:「這寶瓶可是太上老君煉出來的,只要我倆個在裡面養上幾年就全了魂魄,到時再附到蓮藕身里去,就跟常人無異啦!而且,還能一直水靈,不會變老呢!」

    她不僅腿腳利索,嘴巴也利索,噼里啪啦一頓說完,待紅袖再搶到張嘴的機會,卻已是沒話可說。紅袖氣得揚手就給了她後腦勺一巴掌,恨恨說道:「你嘴巴怎恁快!」

    「蓮藕身?」我奇道。

    一撮毛張了嘴剛要回答,卻又想到身邊的紅袖,忙就閉了嘴,訕訕笑道:「紅袖姐姐說。」

    紅袖先白了她一眼,這才笑著答我道:「就是用蓮藕造的身軀,好用著呢,大王說那哪吒三太子也是用的蓮藕身!」

    我一直因著紅袖與一撮毛的事情怨恨奎木狼,卻不知他暗中竟是做了這許多的事情。「大王是什麼時候把你們兩個救回來的?」

    紅袖眼睛望天,掰著手指頭數了好半天,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公主知道奴婢算數不大好,到底是什麼時候救回來的真算不清了,反正得有些日子了。」

    一撮毛小心地看了紅袖一眼,這才敢補充道:「兩個多月前!」

    這般說來,竟是我這裡還在選駙馬的時候?他那時倒是曾來尋過我一次,只不過說了沒兩句話便就被我氣走了,半點沒提紅袖與一撮毛的事情。

    這可真是悶到了極致的人。

    王后那裡聽得還有些糊裡糊塗,將我扯到一旁,小聲問道:「這瓶子裡養得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人是鬼?」

    非人非鬼,卻是兩個妖怪。

    我想了一想,含蓄地答王后道:「是之前伺候女兒的兩個侍女,曾被海棠所害,現如今又被奎木狼救了回來,養在了寶瓶里。」

    「不害人?」王后又問。

    我拍著胸脯向她保證:「絕對人畜無害!」

    王后這才算是放了心,又不忘囑咐我道:「把瓶子放好,千萬別嚇著人了。」

    「明白,明白。」我忙點頭,回身叫織娘趕緊把那瓶子收好,千萬小心別磕了碰了。

    紅袖那裡也緊著在瓶子裡喊道:「穩當點,可別再搖晃了!」

    織娘應了一聲,抱著瓶子回了自己房間。我估計著,今天晚上柳少君就要被趕出來睡了。

    王后那裡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母后本是想多留你一段日子,可朝中卻說此去北疆路途遙遠,單獨送嫁反而不便,不如就叫你隨著那叛軍一同走,起碼落得個安全。你……意下如何?」

    朝中哪裡是怕送嫁不便,分明是怕夜長夢多,那叛軍首領再一個反悔,不要我這個二婚公主了!俗話說公主下嫁,公主下嫁,不想到了我這裡,卻就成了公主上嫁,哦不,簡直就是巴結嫁!他們恨不能趕緊把我塞給那奎木狼,好叫他痛快退兵。

    我點了點頭,應道:「一切都聽父王母后安排。」

    王后那裡明顯著鬆了口氣,又伸手來拍了拍手臂,低聲嘆道:「只是委屈你了。」

    當天夜裡,許久沒見的奎木狼突然來了我宮裡。

    人都說小別勝新婚,我與他許是別得久了一點,一下子又回到了成親前了。兩人相對而坐,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

    很久以前,母親曾經教導我人情世故,說若是與人無話可聊,那就試著問問人家孩子,大多時候,這個話題還是比較保險的。我稍一遲疑,問奎木狼道:「阿元和阿月現在在做什麼?」

    奎木狼看我一眼,答道:「應是在睡覺。」

    我聞言一愣,「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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