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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8:06:47 作者: Dilemma
    小陸見森被他嚇壞了,抱著他父親的腿直求情,而他氣上頭了,對著父親吼著,你去死吧。

    皮帶扣朝他身上抽過來,他一躲,總算是沒打到臉上,卻在胳膊上剌了個大口子,血汩汩地冒出來,那一下子他真的疼到腦袋都發昏,他能感覺到小陸見森扶著他,可是腦子裡卻什麼都聽不見了,混亂中還是司機實在看不下去,帶著他倆去了社區診所里包紮,可他也只能做到這份上,否則丟了工作,連家都養不活。

    小陸見森就抱著他一直哭個不停,他花了好久才緩過神來:「團團不哭了,我不疼的,你知道的。」

    「哥,哥,你以後,不能,唔……不能再這樣了……」

    「沒事,團團,我才不會向他屈服。」

    小陸見森看著他,沒出聲,轉過去了一下,再轉回身來,手臂上像他一樣,也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團團!」

    「哥,你以後,不可以總是對著叔叔干。」小陸見森捏著手,眼裡噙著淚,一字一頓地對他說道,「你不聽話,他就要打你,那你好好聽話就是了,你要是不疼,我來替你疼,以後你哪兒受傷了,我就往一樣的地方劃一刀。」

    他手忙腳亂地奪過他手裡的美工刀,捂住他的傷,幾近崩潰:「我知道疼的,團團,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有事,團團,只有你不能有事……」

    彼時年少,能想到不被挨打的方法,就是聽話,可他倔得像頭牛,誰都勸過了,都不聽,就硬抗著,想著父親最多也打不死他,看到男人生氣他就開心。

    他記得那天他急得拿自己的衣服給他擦血,男孩一動不動地站著,一句疼都不願意喊,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直到他保證再也不那麼做為止,而他穿著血色斑駁的襯衫,一遍遍答應著好。

    後來責罰也少了,他在父親嚴苛的要求下,也開始成為一個優秀的人,但作為代價,他必須犧牲很多,和陸見森玩的時間,陪陸見森做作業的時間,和陸見森去一所高中的機會,他開始變得沉默,不苟言笑,對陸見森的感情從一開始的歡喜成了獨占,他像瘋子一樣珍惜著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一分一秒都捨不得浪費。

    後來他也知道,撒謊是要付出代價的,最開始陸見森對他無條件的接近,是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是個特殊的人,所以傾他所能要接近他,而知道真相的時候為時已晚,他已經被他圈養了起來,再也走不出那個怪圈了。

    他還記得當時陸見森的臉,那麼無助,那麼難過,原本蓄在眼眶中的淚水一下子奔騰了出來,抖得幾乎要跪下去,一遍遍問他,哥,你真的是有痛覺的嗎?

    所以一報還一報,當年他自以為替對方著想,背井離鄉一句話沒說離開了他,現在換陸見森一言不發地走。

    這是一場耗時過久的報復,早該在他撒謊暴露的時候就被判下死刑,他卻把人困在了身邊這麼久。

    「向海——」

    姚承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對方氣喘吁吁地衝到他身邊,又有些後怕地退開兩步:「你你你,你別想不開啊,我和你說,跳海真——的很難受的,痛死了。」

    「嗯,」向海走過來,雙手插著兜,「我知道。」

    「呃……所以,你沒事吧?」

    「沒事。」向海走回了車那,又想起什麼似的,扭過了頭,「對了,插rles,你可能要找一個新的室友。」

    「啊?」

    「我要回國了。」

    「你要回國?那你學業呢?」

    「我畢業了。」向海的聲音在風中消散開,姚承安眯著眼,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卻總覺得他在笑,「我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第三十二章 缺了一角的圓

    「團團?」陸父早上剛醒,就聽見了廚房裡的聲音,冬天的早上冷得可以,他還穿著睡衣,牙齒都忍不住打顫,「這麼早就起床了?」

    「嗯,爸爸早上好。」

    陸見森在裝他剛煮好的粥,又放了點小菜,就準備出門了。

    「去阿姨那兒?」

    「嗯,和她打過招呼了。」

    陸父看著兒子穿上外套,又戴上帽子和圍巾,裹得暖暖地出了門,臨走前還給他報以一笑,兩手套在袖子裡,舒了一口氣。

    他一直不敢主動提起關於休學的事情,陸嘉禾給他把事情講得很清楚了,他也猜到兒子去美國的一大半原因就是隔壁家那小子,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去怪誰,看見兒子能這樣正常地生活,就行了。

    陸見森和向海母親總是有種古怪的親密,像是把她當成自己母親的替代品一般,大部分時間陸父也縱容著,算是對他的一種情感上的彌補。

    陸見森用備用鑰匙打開了門,向家的大別墅安靜得嚇人,比起他們家來,幾乎像是鬼宅。

    現在六點還沒到,他們家裡的人都沒有起床,或是正在起床,陸見森知道向父最近都不在家裡住,輕車熟路地上了頂樓,敲了敲門。

    「是誰呀?」

    「阿姨,是我。」

    陸見森推開了門,女人蓬頭垢面的,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窗戶被鐵柵欄隔起來,像是個鳥籠。

    明明幾分鐘前剛在窗戶前打過招呼,女人卻又意外地歪著頭:「啊呀,是團團啊。」

    陸見森已經習慣了對方這樣無厘頭的說話方式,屋子裡暖氣開得足,他就脫了外套,去衛生間裡接了熱水,準備給女人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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