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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問到這個問題了。

    宋遠琦眼睛睜開，欲言又止：「我……」

    他早就準備了很多理由來應對元浩的提問，可真到了這一刻，他卻一條也說不出來。

    與元浩相遇的第一次他就開始撒謊，之後更是一個謊言套著一個謊言。

    是謊言便終會有破綻。

    宋遠琦知道，如果他還是用謊話來回答元浩的問題，那麼很快他就必須搬出更多的謊話來填補之前的漏洞，一直到最終的死胡同。

    如果沒有投入就好了，如果不是太認真就好了，如果只是想和這個人玩兒玩兒就好了。

    他可以不用費心編撰，也不用害怕面對真相的難堪。

    「元浩……」

    「在呢，怎麼了寶貝兒？」

    「我……」宋遠琦再次卡克。

    撒謊容易，圓謊難，而自己揭穿自己的謊言則更難。

    元浩溫和地看著宋遠琦，目光平靜而包容。

    宋遠琦別開視線，腦海中不由想起電影院那一天，元浩給他的承諾……

    「……你真的會愛我？不管我犯什麼錯誤？」

    「愛你，你沒有錯，都是我的錯。」

    「那以後就算我騙了你，你也不生氣嗎？」

    「不生氣，我永遠都信你……我保證，不管怎麼樣都愛你！絕不做你不喜歡的事，也不會惹你生氣……什麼都聽你的……」

    就算自己是個大騙子，可元浩是不會騙人的。

    這個青年雖然笨拙魯莽，有時候會天真衝動，有時候又固執得要命……可他承諾的事情便一定會做到。

    熱情執著，認真負責，從不強迫。

    把自己牢牢吸引住的不就是這樣一個人嗎？

    宋遠琦笑著吸了口氣，鼻翼間都是元浩溫暖陽剛的味道。

    元浩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期待和鼓勵。

    宋遠琦心頭一熱，猶豫著開口道：「元浩，手機……是因為……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元浩手掌摩挲著他的肩頭，道：「不管是什麼事，都告訴我吧。」

    「我有一件是瞞著你，一直瞞著你。」

    「……瞞著我？」

    「是關於我的一件事。你知道後，可能……不，肯定會生氣，但我不想繼續瞞你了。」

    「嗯。沒關係，告訴我吧，我想知道更多你的事情。只要你願意說，我保證不生你的氣。」

    宋遠琦仔細辨認元浩的神情，在那雙眼睛裡，他只看到了信任和深情，這讓他覺得愈發難以說出口：「不，你生氣就沖我發火好了，我只希望你知道這件事後不要掉頭就走。」

    「我不會。」

    「那會不會再也不理我？」

    「更不會了，」元浩失笑，「你的腦袋瓜子裡想什麼呢？我就怕你不理我，怎麼可能不理你？」

    「……好，」宋遠琦點頭，「我信你。」

    他站起身拿起放在椅背的外衣很快套好。

    元浩吃驚地拉住他的手，問：「你幹嘛去？」

    「換個地方說話。」

    「在這裡說不好嗎？我還想這麼抱你會兒。」元浩對於懷裡的溫暖消失有些不滿。

    「來吧親愛的，我們去安靜點的地方。」

    「哪裡？」元浩雖然不舍還是配合地穿好外衣。

    「去我家怎麼樣？」

    「啊……」元浩伸衣袖的手瞬時頓住，而後結巴道，「真，真的嗎？帶我去你家？」

    30.

    元浩說最後一句時的聲音很大，周圍幾桌人紛紛側目。

    大概是他表現得太興奮了，以至於附近幾個男人在看他和宋遠琦時目光都帶了些猥瑣方向的瞭然。

    宋遠琦紅著臉拉上元浩離開，心裡暗罵：白痴，老子的床你都睡過了，回趟家而已，興奮個毛啊。

    一路上元浩都像宣誓所有權般，把「宋琦」緊緊摟在懷裡不放。

    宋遠琦側過臉避開迎面吹來的風，元浩立馬體貼地伸手給他擋在面前。

    宋遠琦呵出一口熱氣，瞟了元浩一眼，低聲道：「元浩，等下只要你不跑，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元浩聽他前半句話還覺得奇怪，我為什麼要跑？

    但聽到後半句的時候腦子裡便只剩下「對我做什麼都可以」這幾個字了。

    元浩舔了舔嘴唇：「……做什麼都可以？」

    宋遠琦似笑非笑的看他。

    元浩馬上收起色色的表情：「你不允許的話，我絕對什麼都不做。」

    宋遠琦道：「……你腦子裡能想點別的嗎？」

    元浩正經道：「有你在，我就只能想你了。」

    「……希望等一會兒你還能說出來這種甜言蜜語。」

    元浩再度糾正他：「不是甜言蜜語，是真心話。」

    宋遠琦被他逗笑了：「嗯。」

    兩人沒走幾步路便到了宋遠琦居住的小區。

    元浩看這裡十分眼熟，待到真的走進小區後，元浩不禁驚訝地感嘆道：「你住這裡？」

    宋遠琦點了點頭：「一直住這裡。」

    「真巧。我前段時間不是借宿在我們經理家嗎，他家也住這個小區。早知道那時候和你離得這麼近，約你出來見面就好了，哪怕晚上在小區里散散步。」

    「……」宋遠琦低下頭，沒有搭話。

    接下來從小區大門到單元門的路元浩也十分熟悉。

    而當「宋琦」真的打開樓下的電子門時，元浩愣住了。

    「……真的太巧了。」

    不光小區相同，高層樓號相同，「宋琦」所住的單元門也和他的經理宋遠琦一樣。

    這得是多麼碰巧的事啊。

    到這一步的時候元浩還沒有多想過經理和「宋琦」有什麼關係。

    畢竟當事人曾經否認過他們彼此認識。

    元浩只是胡亂猜想：經理和「宋琦」會不會狗血地正好住樓上樓下一類。

    然後又想到自己很可能曾經睡在「宋琦」的樓上或者樓下----在彼此都不知道的時候。這種巧合讓元浩覺得自己離「宋琦」又近了一步。

    元浩忍不住問道：「寶貝兒，你住幾樓？」

    「……」宋遠琦沉默。

    住在幾樓？宋遠琦當然不會現在就告訴他。

    有些話他還是說不出口，只能讓元浩自己來看。

    宋遠琦沒有接話，而是閉上眼睛摟住元浩的脖子，身體前傾，仰頭親吻元浩的嘴唇。

    「我愛你。」唇分的間隙，宋遠琦低喃。

    「我也愛你。」元浩有些驚訝，但還是條件反射地給出回應。

    元浩沒想到「女友」在等電梯時會對他忽然襲擊，不過顯然地，他很樂意接受這種突襲。

    宋遠琦吻得很熱情，元浩單手扶著「宋琦」的腰部穩住平衡，另一手托著「宋琦」的頭，靈活的舌頭在對方口腔中掃颳了一番，很快便反客為主。

    電梯在一層停下，很快又被樓上叫走，然後直到樓上的居民走出電梯，兩人還親得難分難捨。

    然後又下來一撥人，走出電梯的時候似乎被黏在一起的兩個人嚇到，邊走邊回頭看。

    元浩注意到這些，不得不啃了啃宋遠琦紅通通的鼻子，叫停。

    「先上樓吧，樓上的叔叔阿姨看著我們呢。」

    「唔，」宋遠琦戀戀不捨地和元浩分開，把頭埋在他肩膀，悶著聲道，「元浩，我什麼都告訴你……我發誓以後再也不騙你，你不要生我的氣。」

    這是「宋琦」第一次在元浩面前表現出「她」的不安。

    元浩有些心疼地抱緊「她」，反勸道：「我不生氣，寶貝兒，你這樣我看著難受，你要是實在不想說，不告訴我也沒問題，等你以後想好了再說。我不想讓你勉強自己。」

    宋遠琦深吸一口氣：「不……還是今天說吧。我等不下去了。」

    元浩摸了摸他的頭：「嗯。」

    走進電梯，宋遠琦再度確認道：「你說過不管我什麼樣子，你都愛我。對嗎？」

    「對，永遠愛你。」

    宋遠琦摁下電梯19層的按鈕。

    兩人走出電梯。

    元浩看這熟悉的門牌號，再度愣住。

    元浩看著熟悉的門牌號，再度愣住。

    1902。宋遠琦的住處。

    就見「宋琦」熟練地打開防盜門，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

    走了進去……走了進去？

    那裡可是經理的家啊！

    元浩震驚----為什麼宋琦會有經理家的鑰匙？

    宋遠琦把外衣脫下，見元浩還站在門外，便走過去拉他：「進來啊。」

    「……」元浩低著頭走進屋，腦子瞬間便想到了某種可能，站在屋裡，只覺得分外彆扭。

    宋遠琦仔細看著元浩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他面上努力做出沉著冷靜的表情，只是雙手在身側不自覺地握成拳，透露出他內心的緊張。

    元浩半天不說話，宋遠琦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試探著叫了一聲：「元浩？」

    「幹嘛！」元浩氣哼哼地回道。

    「……」宋遠琦不知道說什麼好，元浩的反應太平淡了，讓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想了想，道，「這就是我家，你覺得……怎麼樣？」

    「原來這就是你瞞著我的事……，」元浩面上笑容全無，皺眉道，「你竟然……」

    宋遠琦屏住呼吸，聽他下一句話。

    說實在的，元浩到現在為止的反應已經平靜得超乎宋遠琦的預料。

    他真的曾想過元浩知道「宋琦」就是宋遠琦後，會暴躁地怒打他一頓，而選在家裡坦白，便是考慮到即使最後被揍得鼻青臉腫了，他也可以躲在屋裡不用在外面丟人。

    現在他把自己唯一隱瞞的事，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給元浩了----元浩會原諒他嗎？會接受嗎？

    元浩來回做著呼氣和吸氣，斷續道：「你竟然……竟然……竟然和……你竟然和我們經理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