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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56:18 作者: 五彩的白紙
    雪團兒仿佛聽懂了似的,果真咧了一下嘴。

    這一笑,讓宋雲凝的心情都好了幾分,道:「連你都會笑,有些人卻不會。」

    宋雲凝想起了陸淵。

    他與人說話時,雖然常常笑著,卻總是笑不及眼底。

    他仿佛有一張無形的面具,遮住了自己的真實情緒,也阻擋了外界的攻擊。

    滴水不漏,堅不可摧,無論遇到何種情形,都能從容應對。

    雪團兒懵懂地看著宋雲凝,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宋雲凝笑了笑,用手溫柔地為它梳理毛髮,雪團兒便乖乖地趴在了宋雲凝的懷裡。

    就在這時,似笑非笑的男聲傳來:「宋小姐倒是說說,到底是哪些人不會笑?」

    宋雲凝微微一愣,側頭看去,陸淵和張霖,也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回到了明心齋。

    宋雲凝連忙站起身來,嚅喏道:「沒……沒什麼。」

    雪團兒從宋雲凝懷中下來,它落到地上,似乎有些不滿,抱怨似的「汪汪」兩聲。

    宋雲凝忙問:「掌印,今日情形如何?」

    陸淵道:「平陽縣的案子,已經確認與你舅父無關了,他是被孫鴻知構陷的,如今孫鴻知已經伏法,房書祝收押詔獄待審。」

    宋雲凝面上一喜,道:「那我舅父是不是可以釋放了?」

    陸淵沉默一瞬,答道:「還不行。」

    宋雲凝愣了下:「為何?」

    陸淵還未開口,張霖忍不住道:「宋小姐,王大學士曾私下接觸亂黨,被孫鴻知揭露了出來,如今陛下龍顏大怒,要將此事徹查到底!」

    宋雲凝不敢相信,道:「怎麼會這樣?」

    宋雲凝自昨晚等到現在,原本滿心期待地等著好消息……但如今王博,似乎又陷入了一個更大的漩渦。

    張霖盯著宋雲凝,問:「你可了解過這件事?」

    宋雲凝微驚,忙道:「什麼亂黨?我從未聽舅父提起過。」

    陸淵看了張霖一眼,道:「罷了,既是私下見的,王博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張霖嘆了口氣,道:「掌印,此事因王博而起,他不給任何線索,若是宋小姐也不知道,那可怎麼辦?」

    「蘇昂現身,對皇上來說,如芒刺在背,恨不得除之而後快,若找不到蘇昂,只怕最終倒霉的就是我們!」

    陸淵瞥了他一眼,道:「張霖,你今日話有些多。」

    張霖唇角微動,但礙於陸淵,卻也不敢再說了。

    宋雲凝聽了個大概,也明白了怎麼回事,正色道:「掌印,這事我確實不知……若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還請掌印明示。」

    陸淵笑了聲,道:「宋小姐若真想幫忙,不若幫咱家解決一下午膳的問題?」

    宋雲凝與他對視一瞬。

    她知道,對陸淵而言,這是公事……自己不宜過問太多。

    於是,宋雲凝便斂了斂神,低頭道:「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去端來。」

    說罷,她又看了張霖一眼,張霖仍然面色不佳,沒有看她。

    宋雲凝便轉過身,回後廚去了。

    -

    張霖一聲不吭地站著,原本就不苟言笑的臉,此刻看上去,更加冰冷。

    陸淵側目看他,道:「你一貫穩重,今日是怎麼回事?」

    張霖抿了抿唇角,道:「小的失言。」

    陸淵沉聲道:「知道失言,還要說?」

    張霖抿唇一瞬,嘆道:「掌印,小的就是不明白,我們借著平陽縣的案子,已經卸掉了東閣學士府,又將內閣的一把利刃——戶部尚書給拿掉了,本來收穫頗豐……可您為了救王博,又讓自己捲入了抓捕亂黨的漩渦之中,這可是皇上的禁忌!觸碰這件事,對我們有百害而無一利!」

    張霖難得地有些激動,額角上還有些青筋暴起。

    陸淵卻笑了笑,道:「就算不救王博,這抓捕亂黨一事,不是分到錦衣衛,便是分到東廠,都在咱家掌管範圍內,有什麼區別?」

    張霖一怔,他雖然覺得不妥,卻也知道他們八成逃不掉的。

    「張霖,我知你在顧慮什麼,但你卻不明白咱家在想什麼。」陸淵又道:「至於蘇昂……我們能不能找到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絕對不能落在內閣手裡。」

    陸淵目光深沉,張霖與他對視一眼,終於明白過來。

    他神色平靜了許多,連忙點頭道:「是,掌印。」

    陸淵見他想通了,也露出笑意,道:「別成日裡冷冰冰的,那不會笑的人,說的就是你。」

    張霖:「……」

    須臾之後,宋雲凝便回來了,她不但自己過來了,身後還跟著宗良。

    宗良端著一個青花瓷盆,直徑約莫一尺,比平日裡用的餐盤,大了不少。

    陸淵坐在八仙桌前,定睛一看,只見這青花瓷盆里,盛著不少白嫩的魚片,還浮著些許酸菜、干椒,滿滿當當的一盆,看起來十分豐盛。

    宋雲凝道:「這是我新做的酸菜魚,請張公公試菜。」

    張霖面無表情地走上前來,用銀針試了試,一切如常,遂退了下去。

    陸淵掃了一眼桌上的酸菜魚,又看了宋雲凝一眼。

    宋雲凝雖然沒說什麼,但她眉宇之中,也掛著一絲失落。

    王博已經洗刷了冤屈,卻依舊關在詔獄……若換了旁人,只怕要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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