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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55:47 作者: 六喜桃
「一時唐突衝撞了國公爺,實在是失禮,失禮!國公爺沒傷到哪裡吧?我看看!」
薛亭晚急急忙忙提裙衝過來,沒什麼誠意的行了一禮,連連告罪,不等他開口,便一把扯過他的衣袖,左左右右,前前後後,細細打量他一圈。
開玩笑!這麼一個謫仙般的人物,若是被她倆的毽子砸的破了相,受了傷,那些如狼似虎的貴女們還不知要怎麼非議她!
她的柔夷攥著他的廣袖,瑩白的芙蓉面上微露擔憂,遠山眉,含波眼,顧盼流轉,額間點綴金色花鈿,更襯得仙姿佚貌,不似凡品。
兩人離得極近,她身上一股子好聞味道,似花香,似果香,如糖似蜜,誘人深嗅。
裴勍看了眼,便移開了目光,輕咳一聲,後退半步,將手中毽子遞給她,「我無事,縣主多慮了。」
薛亭晚聽他這麼說,才放下了心,沖他綻開笑顏,伸手拿過毽子,輕啟櫻唇,「多謝!」
她轉身行去,心中暗嘆----多俊俏的郎君!可惜臉太冷,話太少,眼睛也不太好使----否則怎會看上史清婉那種女人?
這些日子京中傳的沸沸揚揚,說是裴國公有意和史氏結親,只是,裴勍看向史清婉的眼神兒,怎麼還是往常的冷淡模樣?
薛亭晚對二人的事情不感興趣,也不願浪費時間多想,將毽子遠遠拋給德平,便轉身往別處找樂子了。
她周身衣袍如雲似霧,宛若煙雲傍身,鳳釵東珠搖搖晃晃,勾的人心神不定。
瑩白指尖划過他掌心的觸感還在,裴勍收回目光,心頭卻漣漪乍起,久久難平。
十九附耳過來,低聲道,「主子,已經查明了,最近京中的傳言都是史府那邊放出來的。」
史太傅穩坐太子太保之位,打得一手好算盤----將來等東宮繼承大統,再搭上裴勍這個乘龍快婿做靠山,定能保史氏一族百年富貴。
裴勍臉色沉沉,噙了一絲冷笑。
史太傅借著太子太保官職之便,為史氏一族謀盡私利,放任史氏二房欺男霸女,尋釁滋事。明日早朝,皇上也該知道這些事情了。
史太傅家教迂腐,史清婉表里不一,故作姿態,多次上門刻意接近裴勍,居心不良,實在有失閨秀風範,
十九望見主子神色,暗罵這史老賊真是自食其果,多行不義必自斃。
十月,邵老太太入京,為唯一外孫操持嫁娶之事。
裴勍剛從禁廷下早朝,一進門便聽到邵老太太的陣陣笑聲。
他解開錦緞雲紋大氅遞與下人,笑道,「何事令祖母笑的這樣開懷?」
邵老太太靠在五蝠獻壽引枕上,笑的合不攏嘴,招手示意他過來,「快瞧瞧這些畫像,都是京中名門望族中品貌兼具的女子,淳郎可有鍾意的?」
裴勍走過去,骨節分明的修長雙手接過十多張宣紙,一張張翻看丹青小像。
他翻閱極快,幾乎不停頓,可見十分心不在焉,不料,翻到最後一張丹青小像的時候,臉色卻猛然一僵。
邵老太太見狀,笑道,「看來淳郎和祖母的想法是一樣的!這十來個貴女中,永嘉縣主的樣貌著實最好!我聽說她性子爽朗不拘小節,定是個開朗活潑的孩子……」
「胡鬧!」
裴勍臉色陡然一沉,將畫像按在桌上,掃視屋中下人,「誰將這張畫像拿給祖母看的,下去領罰。」
邵老太太不明白一向冷漠的外孫為何突發怒火,看向他身後的十九,拿眼神無聲詢問。
十九湊上前去,見那畫像上確實是永嘉縣主,才解釋道,「老太太有所不知,今天早上永嘉縣主剛定下親事,要嫁給新科狀元汪應連,這會兒媒人已經去惠景侯府提過親了。」
一旁的十七毫無眼色,多加一句,「才子佳人,倒也絕配。」
邵老太太嘆了口氣,區區庸才,和自己外孫相比,算什麼才子?
可惜別人捷足先登,已成定局。宛老太太難掩臉上失望神色,「早上才發生的事情,下人們哪裡會知道?你這國公爺威勢漸重,發起火來駭人的很,莫要怪罪他們了!」
這兩年裴勍身居高位,愈發喜怒不形於色,有時就連十九,都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
片刻功夫,裴勍的異樣神色已經恢復如常,淡淡應道,「都聽祖母的。」
次年三月,春和景明。
昨夜有春雨驟生,傾盆如注,今日亦不停。
裴勍披著鶴羽大氅立於檐下,望著漫天雨幕,眸色明明滅滅,半晌未置一詞。
過了許久,十九抬眸看他,重複道,「主子,汪府送來了大婚請帖,可要送去賀禮?」
孟春天氣,白天暖風熏面,晚上寒氣襲人,眼下大雨不停,讓人倍覺春寒料峭。
十九正暗嘆「今年的倒春寒來的有些遲」,忽聽自家主子沉聲擠出一個字,「送。」
十九忙追問,「主子,可要自庫房中隨意選件禮物送過去?不知禮單上要寫哪幾句賀詞?」
裴勍猛地轉身,大步走入松風萬壑閣,「研墨,我親自寫。」
世人云,裴卿之墨寶,千金難尋。十九感到驚訝,卻並不多言,忙提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