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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54:20 作者: 蔚然生秀
大漢點點頭對他的話表示了贊同,轉回來對我道:「是「我們」不是「你們」。」
乍一聽令人發懵的話,細想,卻也明白了。
「你們做你們的,我們做我們的,過程可以互助,結果原定不變。這是我剛才跟那兩個人商量好的。」
我舒一口氣,點了點頭,又將目光移到汪洋身上,「那你先幫我一個忙,幫我把他綁起來。」
「別……」齊水月弱弱叫了聲,沒有剛才的反應大了,又也許是在努力克制著,雖心驚膽顫,但仍舊在為心愛的人不屈不撓的求著情:「請你們別傷害他。」
「哼,那要看你如何表現了,你乖乖交出保險箱密碼,他就安然無恙。」
七
大漢將頭朝齊谷的房間歪了歪,自己則向汪洋走去。我會意,拉著齊水月退進那房間裡。齊老闆未卜先知,早就幫我們準備好的綁人的繩子就放在地上,是很古代的粗麻繩,一圈圈摞成很大的一堆,把汪洋從頭到腳綁一圈估計都還有剩餘。
大黃半蹲在地下,伸著頭在搗弄一個齊膝高的鐵箱子----保險柜。他聽見動靜就轉身站起來,慘白的面具將臉擋的嚴嚴實實。
我指指齊水月,大黃點點頭。不需更多交流,一切已在沉默中商議好。我把女孩推給走過來的大黃,然後彎腰拖著大堆麻繩退出去,臨離開房間,餘光里瞥見他們站在窗邊,保險柜的面前,大黃手指著它,而齊水月動作猶豫的蹲下身去。
「朋友,你剛剛說這混血男是詐騙犯的事是真的嗎?」
我剛拖著堆麻繩出來,臉譜大漢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我這麼一句。我一愣,起身的動作都僵了僵,又不解又尷尬的看著他們,小心地問:「怎麼?」
大漢拿斧頭的手朝身旁的人抬了抬,說話的音量小了很多,怕旁人聽見似的,「他說他會開保險箱。」
汪洋隨聲對我微笑,接過大漢的話音道:「小月不會知道保險箱密碼的,她父親從不跟她說這些。」
我嘴巴微微張開,一個字還未吐出來,他又馬上補充了一句「這是小月向我傾述的,她和她父親有些矛盾解不開。」
「你覺得他說的是真話嗎?」大漢舉棋不定,看看我又看看汪洋,面具下的表情大概是有些茫然的。
「額……」我的茫然則是寫在臉上的,好一會,我才將這種沉默打破,將手指著地上的麻繩,半提議地問:「要不,先把他綁上?」
「好吧,為了證明我所言不虛,我願意被你們綁。」汪洋搶先半舉起了手,一句話就把主動性拉到他那邊去,綁他倒反而像幫了他一把。
我蹲下去找繩頭,邊冷冷諷他:「說得好像你有其他選擇一樣。」
「有大哥和他的斧頭在,除此以外的什麼選擇也不敢有啊,需要幫忙嗎?」
「不需要。」
大漢從口袋裡掏出部很小的黑色老人機,按了幾下後放在耳邊,對我們道:「我讓他們進來。」
我一心兩用一邊扒拉著麻繩堆,一邊把目光往門口看去,才發現原來門都沒有關,還在大大敞開著。漆黑的過道里清清冷冷,從這房中透出的光亮都未能將之增添出一點溫暖。
「進來。」大漢只簡單說了兩個字就掛掉電話。很快,估計只有一分鐘,過道里昏黃的燈光亮起來了,伴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三個穿著暗色調的人出現在了門口。
他們手中各拎著黑色背包,臉上也帶著面具,與大漢的很相似,都是京劇中的臉譜,憤怒的表情,存在差異的只有顏色。紅、黑、藍、白,四張面具四個顏色。三人走進來,沒兩步,我注意到他們中身形最纖細像位女人的,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站著不動由開始的走在最前面落到了最後。另外兩個一胖一瘦的,也停住往這邊看了來。
「你不是……」這半途而止的話大概是對我說的,只是說到半路,胖男人腦袋一歪,話音轉向另外兩個人,很疑惑的問:「他怎麼也在這?不是說好只有我們四個嗎?」
他倒好像認識我,不先問我是誰,卻只對我出現在這裡表示了疑惑和不滿。而且,我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耳熟啊,好像在哪聽過?我握著終於找到的毛茸的麻繩頭站起來,目光還停留在那三個人身上,繩子已經遞給大漢。
「你們好?」我揮了揮手,試探性的對他們打一下招呼。
「你怎麼在這?」那個瘦男人問我,聲音淡淡沒有起伏。
「額,我們認識?」
我這麼問的時候,站在中間的那個女人不在靜止如雕像,她先伏到胖男人耳邊說了什麼,又同樣對瘦男人附耳低語幾句。他們相視一眼,女的回身關門,然後一起朝這裡走來。
「他算是朋友,我們已經說好了,互不干擾。」大漢簡單解釋了一下。
「那這個人呢?」瘦男人又問。
「奇谷女兒的男朋友。」
「請問我們認識嗎?」我堅持又問了一遍,因為越看他們我越覺得熟悉,尤其是帶藍面具的女人,她總讓我聯想到另一個人,身高,體型,相似度至少百分之九十……
胖男人嘿嘿一笑,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你也有些眼熟,咱們是不是在大街上,在浪漫的冷風裡相遇過?」
「綁好了。」三下五除二,大漢把汪洋在椅子上匆匆捆了幾圈就算了事,完了走過來也拍拍胖男人的肩膀,「胖子你少套點近乎,人都到齊了就抓緊辦正事吧。」他接過藍面具女人手中的背包,往齊谷房間走去。
始終無人回答我的問題,他們都去往房間裡,很快,這不大的客廳只剩下了我和綁在椅子上的汪洋。
「你既然是受齊谷所託,小月的安危你也應該保障吧。」汪洋斜睨我一眼,望著那扇半掩的門,微笑的面具卸下來,只剩無表情的漠然。我反倒因此對他生出一種親切來,為著他此刻的冷漠,不同於笑容滿面時帶給人禮貌又隱隱疏遠的感覺,這時候反倒覺得他更加真實。
現在是給他餵安眠藥的好時機,他沒有抵抗之力,只能乖乖吞下。但是,我摩挲著放在口袋裡的安眠藥,反而猶豫起來。這裡出現的變故太多,那些我感到很熟悉的搶劫犯,他們出現在這個房子,或者換個角度我們出現在這個房子,都已經將彼此的計劃擾亂。我們還能按原計劃來嗎?現在餵汪洋藥……還合適嗎?
我需要提議,我需要同大黃二黃商量,順便了解他們現在到底在搞什麼。
劫匪四人,大黃,還有齊水月。他們似乎在進行一場很和平的交談,沒有任何大的聲響出現。拿著武器窮兇惡極的脅迫,受害者驚嚇慘叫,求饒,都沒有發生。我猜測裡面的對話大概是這樣的:「把保險箱密碼交出來。」「我說我說,別傷害我們。」或者,「把保險箱密碼交出來。」「我真的不知道,我爸從沒跟我說過。」「那好吧,你讓開,我們帶了工具,自己來開。」一場平靜的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