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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能從他的紙條里看出憤怒，伊遠信也看到了在乎，知道因為自己的無厘頭鬱悶，而影響到他。他才是那個罪人！

    伊遠信看完紙條後，在自習室徹底呆滯，他又沒勇氣面對單仁，單仁一向對他寬容，以至於讓他忘了，單仁也是有情緒的，才一張紙條，伊遠信就沒轍了。

    有人輕輕從後門走到他身後，將手放在他肩膀上，輕輕揉捏，這一回，伊遠信不用抬頭就能確定來者……

    「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剛才那張紙條……我太激動了，不該那麼說的，你別放在心上。」外面早自習已結束，人來人往，很多人都悄悄注意自習室內，沒人刻意停留八卦，都悄悄在外面多走幾圈，試圖窺其一二。單仁繼續幫他放鬆肩膀，「我不喜歡為了解釋而解釋，前天的事，如果你真的在意，那我可以說。那天，我的確是因為去給你買棗糕而耽誤了，這點是我的錯。後來，有人讓我去看看他，我猶豫了，你當時看到的，我並沒有上去，那是我回頭的瞬間。這就是全部事實。」

    單仁單手輕輕蒙住伊遠信的眼睛，被奪取視線的他，下意識打算掙脫，又往單仁身上靠。

    「別動，給你一個體驗。你知道嗎，人在黑暗中被剝奪太多知覺，會感到無助，無意識逃脫。他們都會尋找一個支撐點，讓自己踏實的一個點。你現在靠著的，只有我。」

    單仁讓伊遠信安心依靠，他自己抵著伊遠信的頭悄悄耳語，那一字一句，聽得清晰。伊遠信明白，單仁的意圖不過是想讓自己何時何地，都可以放心交給他。那黑暗中永遠不變是他的支撐。

    幾日來的紛擾，於此時蒙住的雙眼之上輕輕泯滅，雖然單仁沒有解開他高考上的心結，可是……只要單仁此刻在身邊，都不重要了。每一次心煩意亂，他都能幫自己平息，他幾乎成為一劑良藥，不可或缺。

    早上八點十分，校園又歸於平靜，只有文科班的教室里，傳來陣陣讀書聲。文科別與理科，複習便是背誦。楊方賢站在走廊外看著他們，這最後一課，心緒複雜難言。縱然他帶過多屆畢業班，可每一次的不舍，只會與年歲遞增。

    孟老師的最後一課沒有太多的煽情和話語，就是提醒學生們準備好2B鉛筆、橡皮，塗卡的時候千萬留心，等等。老師她是個女強人，最後一課依然嚴肅到讓人不敢接近，直到下課後，林婷婷悄悄在教室外與她擁抱相別，她才顯出不舍的動容。

    羅老師這個糙漢子的「煽情」手段他們已經見識過，大夥很默契的把那張試卷擺在桌面上，作為複習的第一張卷子。

    「所有考試結束前，千萬不要對答案！每個人都不要去影響其他人的心情，一定記住！」

    羅老師在他們中間隨意穿行，等走到教室後面，發現這是他在這個班以最快的速度走完一圈教室。沒有人再有問題來問他了。

    景哥還是一樣忙，即使全校只剩下他們兩個高三文科班，他都只是匆匆來了教室一趟，「你們有問題的，可以直接問伊遠信，他都能回答，老師有事，先離開一會。」伊遠信對於景哥這個甩手掌柜很是無奈，班裡沒人抱怨景哥不恪盡職守，每個老師有他的教學方式，景哥只是讓他們學會獨立。

    郝老師的課，他往講台那裡一坐，便是一堂學術探究，百家講壇。大夥很自覺地翻開平時的筆記，還有各色資料，時而書聲琅琅，時而奮筆疾書，帶著那份平靜與認真，上完最後一課。

    「下課。」

    「起立。」

    「同學們再見。」

    「老師再見。」

    ……

    政治老師是在晚上才和他們見面，他一來就直接給他們又發了一份講義，「這是最後一份講義，裡面囊括了整個高三你要學、要背的內容，今晚你們就讀這個，想不起來的，把以前我發給你們的講義拿出來讀讀，平均分八十分以上沒問題的我跟你講！」

    葛老師撒撒手，依然那般自信，疲勞了一天的同學們不由自主發出笑聲，即使再累，也不敢辜負老師們的心血，辜負前面走過的三年。

    老班的課已經上過，最後十分鐘，他再度出現在班級，大夥霎時安靜，放下手中的「救命稻糙」，聽完最後這十分鐘。

    楊方賢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從教幾十年，此刻也有些拘束，習慣性去整理講台的抹布，然後像聊天一樣說道：「今天也算是結束了，你們在高中的所有課程都已告一段落。不管明天考得怎麼樣，你們都是浙揚11級高三10班畢業生。」

    那幾個字說的鏗鏘有力，振聾發聵，只有從老班口裡道出，他們才像一名准畢業生。

    「准考證現在發給大家，之前一直收在我那就是怕你們掉了，尤其是你，簡單，別再掉東西！人丟了，准考證都不能丟！晚上回去，就把准考證fèng在自己身上！」楊方賢想講出一段笑話，可是怎麼聽都很傷感，只好默嘆一口氣，「接下來報到名字的同學上來拿。」

    「單仁，伊遠信，靳……他不在哦，這個也不在，那師百書……」

    好想回到高二伊始，老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點名認學生，從一號單仁開始到最後一號藺瀾。大夥從老班手裡拿過那張車票，搭上最後一班車，旅程終點，離散之時。

    「明天考試的東西都準備好，再最後檢查一遍你們考試筆袋，黑筆不要用錯。老師也就最後囉嗦幾分鐘，以後你們想聽也聽不到。記住，高考不是你人生的終點，只是一個轉折點，不要看得過重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負擔。在老師心裡，你們已經成才，這便足夠了。」

    老班很少說好聽的話，他的話都很誠懇，讓大夥信服，伊遠信也相信從老班手中拿過准考證的自己。每個人都能從他的眼裡接收到訊息，那是他們高三10班的默契。

    「高考，加油！」

    老班高聲吶喊後，他們正要接上，隔壁班就傳來一陣尖叫與相同的加油，大夥以蓄勢待發的姿勢看了眼周遭的同學，千姿百態，然後壓力釋放般哄堂大笑。兩次不整齊的加油後，才喊出最響亮的口號！

    不負，高三！

    第73章 第 73 章

    2011年6月7日，周二，晴

    考試第一天開幕，顯得萬般不真切，總覺得只是一場模擬，可我們面對的是30張整齊擺放的桌椅，高考的標準教室，兩名掛牌的監考老師，一張張印有他們稚嫩臉龐的准考證。語文、數學已經結束，我不想多說，結果如何，此刻已經在裝滿試卷的警車上了吧。致此，我才知道，不過爾爾。

    早上七點，已經有警官進入學校，把教學樓一帶都封上警戒線，他們高三的早讀便改在食堂。就這平常熟悉的菜香，汲取最後的知識。

    伊遠信看著爛熟於心的文言文解釋，時不時出神，被單仁一眼識出，拿本子輕輕敲打他的腦門，兩人相視一笑，旁若無人。周泰默默背著繁瑣的解釋，還要被餵一口狗糧，心裡說不出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