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第一次在人前提起單仁，伊遠信臉上的幸福讓人還未看見他們愛情的模樣，就開始羨慕。毛安妮更是嘖嘖不已，「不會你和班長的傳聞，是真的吧？」

    毛安妮腐女的直覺不要太准，而燕抒筠也被帶動，起了八卦之心，忍不住問了句。伊遠信看著她們如此好奇，只好先反問她們：「你們……女生都是怎麼傳的？」

    「也沒怎麼傳，其他寢室不清楚，我們寢室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討論你們，畢竟你們太明顯了！每次都看見你們一起去上體育課，然後課上也都在一塊打排球，抒筠還看到你們在圖書館一起學習，怎麼都讓人浮想聯翩！」

    安妮說起這些興致昂昂，眼冒精光，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成了下午茶的八卦聚餐。

    「可這些，兩個要好的同桌不很正常嗎？」

    「是很正常，但全都湊到一塊就不對勁了。」安妮豪邁地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接著說道：「做個比較，你和靳牧高關係不也很好嗎，可是你們走在一塊還是會有距離，即使有時候勾肩搭背，但其他就不會有接觸。哪像你和班長走在一塊，明明個頭有一定差距，還要擠在一塊；再來，去圖書館一起學習，這不都是情侶會幹的事嗎！同桌間一起這麼認真，鬼信！」

    伊遠信被安妮說的有些無地自容，原來他們早就已經暴露了，只差在公眾面前承認，著實該考慮一下以後的距離。

    「你別因為安妮的幾句話，就選擇和班長拉開距離，這樣對你們沒好處。」

    燕抒筠觀察人的本領也很透徹，伊遠信一個低頭的動作，便知道他在想什麼。而她自己在說這話的時候，也暴露了眼中的哀傷，「我們大夥對於你們都還是接受並且祝福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們。別像我一樣。」

    燕抒筠是無法不做逃兵的，同性間的戀愛如果暴露在大眾前，太難了。她不想讓鞏穹去承受這些，本來是她要離開，最後變成這樣，這才是她最後悔的事。

    「嗯，謝謝。」

    伊遠信很認真地道了謝，雖然這一場約會目的偏離了，但在結束之際，大夥皆是歡聲笑語，似乎也達到了另一種期望。

    周末結束後，伊遠信主動去老班辦公室交代了結果，順便自己也推了參加比賽的機會。

    「怎麼你也不去了？」

    「我想了一下，燕抒筠說的時間問題，其實於我而言更值得考慮。」

    楊方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管何種選擇，對伊遠信來說都無害。既然如此，那這一次大賽他也不用忙活了，翻了翻備課本，唉，要講的東西何其多，還有三個月，三月之後，塵埃落定，他也能真正清閒了。

    第61章 第 61 章

    2011年3月18日，周五，陰

    ……

    作文比賽不了了之，最終他們都沒有去參加，學校便把名額分到了理科班，不再和他們相關。

    三月的杭州，依然還是需要棉衣加身，最近因為還要體檢，老班更是把心弦緊繃，深怕同學們在此時有個小病小災的。這個月，同學們被迫吃的中藥，足以讓他們此生都心有餘悸。

    「我今天得先回一趟家，和老班說過了，戶口本的複印件我還沒弄過來。」

    伊遠信此刻正陪著單仁往樓下走，他們現在要集合前往醫院，昨天老班收材料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忘了向家裡要複印件，還被老班罵了一頓。好在離家近，一來一回也不費時間。

    「那你路上小心，我在醫院門口等你。」

    兩人道過別後，伊遠信拿著請假單往校門口走去，天色沉悶，他的心頭總隱隱有些擔憂，不知何故。

    回家的公交車上坐著的人也零零散散，伊遠信很少回家，更不曾在工作日坐上103路公交車，換個日子，路上的街景也都變了樣。

    回家的速度似乎變快了，而街上的人則少了，這樣看過去，就像一場短途旅行，皆是路過。

    進入小區後，依然看到在樓下鍛鍊的李奶奶，她的身邊還跟著她的小孫女，或許只有這些未曾改變。

    「小信，你今天怎麼回來了？不會是特地回來看你爸爸的吧？」

    「我爸回來了？」

    「原來你不知道啊，我說呢，半小時前才看他從這裡拖著行李回去，是奶奶糊塗了，你快回家吧。」

    伊遠信站在路邊，禮貌地和李奶奶道了別，這才繼續朝家裡走去，回家的腳步加快不少。爸爸除了春節在家，還從沒有哪一天回來過，他從沒有在人前表現過對家人的依賴，可心裡還是把家人擺在了重要的位置。數日不見，他也異常想念。

    出了電梯，靠近家門，他的心也跳動地異常快，手裡的鑰匙被他攥著，手心都微微出汗，可在他將鑰匙插進鎖孔的時候，門內突然傳出一聲巨響，似乎是怒拍桌子的聲音，驚得他停了一切動作，連呼吸都凝固。

    「伊策，你想都別想！」

    媽媽從來沒有這麼大聲吼過，媽媽雖然一直強勢，可因為爸爸是個內斂的人，所以從來不曾有過衝突。如此聲響，讓伊遠信心慌了。

    「我不想和你吵，把東西給我就行。」

    「給你？你當我傻嗎！我要是把房產證給你，我和小信都要喝西北風了！」

    伊遠信對於大人的事不懂，房產證也只是一個出現在政治課本上的名詞，不過他知道，這樣物件在生活中是每個家庭的重中之重，也是很多婚姻矛盾根源。

    「我沒說不留房子給你，但這是我爸媽留下來的，我已經給你做了安排，你想要孩子我也答應你了，你還想怎樣？」

    「告訴你，除了你人我不想要，其他你休想拿走！」

    爸爸的聲音也讓他覺得陌生，以前爸爸和他們說話都是溫聲細語的，尤其是小時候。別人家都是嚴父慈母，而他們恰恰相反，他最喜歡在爸爸的懷裡聽他用低沉的嗓音講故事。如今想來，原來都已經過了十幾年了，是早該變了。

    只是……他們到底何時，走到這般田地？

    伊遠信很少回家，那是因為爸爸也很少回來，在家裡，只有他和媽媽兩個人，他覺得冷。所以他逃到學校了，知道這樣很對不起媽媽，可媽媽沒說什麼，相反的，她很鼓勵自己留在學校。伊遠信一開始還未習慣，後來便麻木了，覺得在學校一個人待著也挺好。

    爸爸永遠只會出現在電話里，從一開始一周一次，到後面變成一月一次，再到現在，只要伊遠信不主動聯繫，彼此的消息都徹底斷了。好像從去年生日開始，家裡的氣氛就更詭異了。

    當時爸爸沒有過來陪他，也沒有給他打個電話，只托媽媽買了件禮物，他現在都懷疑，爸爸是否真得囑託過媽媽。元旦的時候，舅舅破天荒從香港回來，可是同在香港的爸爸毫無消息。那一次見面，他記得媽媽還曾哭過。後來舅舅似乎就留在上海，說是想家，想離家近點，怕另有一層原因。

    再到新年，爸爸待的日子一年少於一年，他們就簡單的一頓年夜飯，便是對去年的交代。長久的別離，也不過換來幾句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