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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52:38 作者: 82白蘭地
「今天就到這吧,快過年了,家裡事也多。」
「嗯,那我們走吧。」
伊遠信跟在聞朴後面離開,經過門口的時候,注意到旁邊一人,越看越不對勁,腦中靈光一閃,會心一笑,原來如此。
他拉住聞朴,自己先走了過去,拍了拍那人,可那人卻裝作不在意,伊遠信才說道:「別人都是拿報紙掩飾,你這看的可是知音啊。」知音----女性雜誌,其中標題:御夫秘寶……
單仁老臉一紅,直接把雜誌拍到桌子上,停了片刻又尷尬一笑,「我可沒看哦。」他也不掩飾自己跟蹤,倒是先解釋了這雜誌,就是他隨手一拿的。伊遠信像看傻子一樣看他,這麼一想,單仁是比他們還早就來了咖啡廳。自己面朝大門而坐,進進出出的人都有注意,他不可能是後來的。
伊遠信又打量了一下他,棉襖鴨舌帽搭配灰色圍巾白口罩,冬天這打扮也沒問題,可在咖啡館裡暖氣足,他還這打扮便有問題了。大街上走的都是這樣的人,所以才在一開始忽略了這點。
「你好,我也是浙揚的,遠信的男-朋-友,單仁。」
單仁起身主動和聞朴打招呼,特地加重了那三個字,笑得一臉jian詐,又雷的伊遠信突然短路,而聞朴好像沒啥影響。他只是停頓了片刻,才意識到什麼情況,便握住單仁遞過來的手,「你好,我是聞朴。你是……演講那天問我問題的同學?」
單仁很自然地點了點頭,聞朴先是蹙眉看了眼單仁,然後轉向伊遠信,若有所思觀望片刻,這才恍然大悟,想明白後,又是覺得好笑。自己是被當成「情敵」了?
伊遠信回過神來又很緊張的看著聞朴,他有些自私了,怕聞朴會因為這些緣故而另眼看待自己,不過又看到單仁的在乎,那些想法就不重要了。好在聞朴也沒有排斥他們,還讓單仁放心他不會和伊遠信發生什麼。男神如此直接,伊遠信都不知該做何表情。
出了咖啡館,伊遠信手機鈴聲便響了,因為還沒有人主動打電話給他,一開始還沒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經單仁提醒這才拿出來,原來是靳牧高打來的。昨天,他也和靳牧高說了新手機的事。
「喂,怎麼了?……嗯,嗯,好,我馬上過來。」
伊遠信臉色沉重地掛了電話,對聞朴說道:「學長,可能在這就要和你道別了,同學有點事要我過去一趟。」
「行,那就再見吧。」
伊遠信隨後看了眼單仁,兩人眼神交叉一秒便明白彼此的意思,單仁很利索的叫了計程車,和伊遠信一同離開。
到了醫院,一進大廳就看到靳牧高落寞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伊遠信先是跑了過去,等靠近了又不由慢下腳步,這種狀態的靳牧高,他從來都沒見過!
「牧高,怎麼了?」
電話里,靳牧高只說能不能來趟醫院,伊遠信聽到醫院兩字就立刻答應了,他以為靳牧高是出什麼意外了。還能打電話證明還不是大事,可現在……他的手突然開始顫抖,像是意識到何事。
靳牧高剛抬起頭,裡面走廊便走出來一人,穿著很時尚,應該不是醫生。那人看到他們,先停了片刻,然後才開口說道:「你們是牧高的同學吧?」那人又看了一下眼睛無神的靳牧高,無聲嘆了口氣,「他媽媽去世了。」
這個消息來的很突然,即使是伊遠信都有些不能接受,更何況已經失去爸爸的靳牧高!靳牧高的家庭已經支離破碎,可命運似乎還沒和他開夠玩笑,兜兜轉轉,又奪走他一個家人。
靳牧高的家事伊遠信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爸爸幾年前在工地上出意外去世,媽媽為了扛起當時的家又打了數份工,最後也支持不住倒在床上。這幾年都是靳牧高邊打工邊上學,邊養家。
伊遠信一直以為,只要靳牧高堅持下去,那麼他們以後的生活會春暖花開。可這寒冬還沒熬過去,他媽媽也在新年前夕,驟然離開。
靳牧高晃悠悠地站起來,還是靠著旁邊男人的支持,他低沉著嗓音輕聲說道:「遠信,能陪我走一走嗎?」伊遠信沒有猶豫直接扶過他,陪他往外面走去,一直以來靳牧高從不求於人,這樣借著他的攙扶,都是第一次。
一直扶到醫院外面的長椅上,無人之處,靳牧高才停下來,一下摔在椅子旁,伊遠信也忘了扶他,靳牧高沒有掙扎著坐到椅子上,或許,大地比較踏實。
「我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還是會這樣?」靳牧高雖然未落淚,可都帶著哭腔,聽得伊遠信難受,「之前我一直在外面打工上課,元旦回到家,我才知道……她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她為什麼不吃飯啊!為什麼!」
像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出這千古未解的三個字,太多無奈包含其間,他不明白也無法承受!
「那幾天送她去醫院,回來後也都好好的,我知道她是裝給我看的,我也配合她,本來以為我還會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留念,可結果……還是我太天真了。」
他的媽媽從他爸爸死的那刻起,就已經不再有所留念了。這些年,不過是為了等自己長大,而現在,她也撐不住了。靳牧高了解自己的媽媽,她不願殘破死去,所以他很放心他媽媽不會跳樓之類的。而治療抑鬱的藥,都被自己收的好好的,還是被找出來了,還是被找出來了。
裡面有安眠藥,他終究沒攔住。
三月對他說:你攔不住一個求死之人。說的沒錯,提心弔膽無數天,這一刻他竟也有解放的情緒,徹底輕鬆,也徹底絕望了。
伊遠信默默坐在他身邊,腦海組織了很多安慰的話語都戛然而止,他怕自己笨拙的口舌,反而誤事。伊遠信只好挑著說道:「你別太傷心,阿姨她心裡還是有你的。」伊遠信就怕靳牧高想岔了,對這世事絕望。不願見到這般的他,只要最後一絲信念不塌,還是有希望撐過去。
活著雖累,但也有活著的意義,比如他們之間的友情牽掛,又比如,他以後的人生……
兩人一直坐到了太陽下山,靳牧高才有了動靜,互相攙扶著起身,整具身體都已然麻木。
「大廳里那人,又是誰?」
往回走的時候,伊遠信才問起那人,應該不是什麼親戚,靳牧高家裡早就沒親戚了,從他爸爸去世的那刻就沒了。
「三月,一個青年畫家,我的老師。」
伊遠信才知道靳牧高居然有了個畫家老師,自己對他的關心好像根本微不足道,他回過神又問道:「那人……對你好嗎?」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問,明明只是一個老師,可伊遠信覺得那人在靳牧高心裡的地位不僅僅是一個老師。
「嗯。」
簡單的一個字結束對話,他們走到門口,三月和單仁已經在那裡等著了。後面又推出來一人,蓋著白布,看那身形應該是個……女人。三月一直在忙前忙後,伊遠信就看著醫護人員把那躺著不動的人推上車,然後車門關上,隔離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