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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52:38 作者: 82白蘭地
伊遠信很快接受了這樣的身份,在老楊宣布他們要搬入高三樓的時候,全班人聲鼎沸,掩飾不了心中的激動,唯獨伊遠信淡定地坐在那解題。其實他也不是接受快,只是還沒想好接下來的路怎麼走。
也許所有人眼中他是尖子生,尖子生就是與學習作伴,然後在高考的時候,一展才華,成功踏進自己夢寐以求的高校。可是他,卻不這麼想。他單單因為喜歡文科選擇了文科班,待到高三結束了,他又該幹嘛?
不會再有一年讓自己再學一遍,所以他該去哪?
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可在伊遠信看來,這個問題難以解答,他沒有更遠的目標。他似乎已經成為了有些人口中的學習機器,只是他真的是喜歡學,而後不知該幹嘛,僅此而已。
這些暫且不談,現在迫在眉睫的是,如何搬動自己腳下這一箱的資料?
好吧,他現在有點後悔之前幹嘛要駁回單仁的好意,現在有點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意思。並非是手無縛雞之力,他體育成績在班裡還是佼佼者,引體向上標準十個也不在話下,可這也不代表他能一口氣搬動五十斤的箱子從A教學樓走到C高三樓。中途休息的話或許可以。
他的其他東西都已經搬過去了,如今就剩這箱子了,站在位置上考慮了一會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他們是在五樓,搬過去後還是五樓,想想手就疼。
那棕黃色的紙箱上卻又落上了一雙修長的手,已經彎腰準備搬箱子的伊遠信抬頭看去,結果還是單仁。看他這姿勢,是要幫自己搬吧,如果是這樣,他可以考慮以後耐心點給他解題。「那啥等會一起留下來打掃教室吧,搬走後這善後工作也要做好,過兩個月小學弟就到我們這間教室了。這些東西,你自己加油哈,我先去找老班了。」單仁最後那一笑,伊遠信覺得特別刺眼,如果可以,他想搬起這五十斤的箱子蓋他頭上!
伊遠信聽完他這話就直接低下頭準備搬箱子,果然不該對這人抱什麼期望,可下一秒,他的手離開椅子的時候,輕輕地,下面又附上了一雙手,若是單單形容自己看到的那雙手,他會用纖細,而此刻,加上觸感的話,他會用厚實。他是第一次對同桌的手有了正反兩面徹底的了解。
兩人抬起箱子面對相視,單仁對他說:「你這箱子果然沉啊!我突然後悔幫你了,咋辦?」能咋辦,拿都拿起了,想再放下,只會砸到自己的腳,這是後來出現在伊遠信日記里的話。單仁那時候已經獲得權限能看他寫的,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又是乾脆提筆點評:矯情!然後換來一雙白眼。
六月天,最熱的時候,兩人共同抬著一個紙箱慢慢走在林蔭道上,路上的同學都行色匆匆,兩人很小心。今天基本上都是高二的,整個學校都很熱鬧,不過也應該是他們這些准高三們為數不多的最後瘋狂了。路上清一色的夏季校服,白色襯衫搭配黑色運動褲,上面是兩年的青春,汗漸漸打濕整個後背,整張卷子,都已無所謂。
單仁幫伊遠信放下箱子後,他就消失不見了,伊遠信看著他又跑出去,大概又奔跑在這條路上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同班同學。雖然平常這人逗逼無厘頭,但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合格的班長。
伊遠信默默站在位子上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高三生的書桌,沒有平地拔起的小高峰,那你就是不認真。他們十多天前就已經在原基礎上再加大強度,他已經處理掉一批過時的考卷,倒騰幾下,還是在自己書桌上壘了滿滿一打資料。他不是天才,只能靠題海,這是大部分人的唯一選擇。
東西雖然多,但他整理得很乾淨,沒有那種散落一桌找張試卷要里外翻三層的凌亂,面前十平方厘米,是他學習的淨土。準備下樓打水喝的時候,他往旁邊一瞄,雖沒有垃圾堆髒亂差,也是與之不相上下了。只能說服自己,是處女座,見不得亂,他又放下自己的水杯默默幫同桌開始收拾。
雖然是伊遠信在收拾,但他是在按照單仁平常的擺放格局照著整理的,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會把同桌的桌內布局搞清楚。全部整理完了,頭上又布滿一層汗,他也無心擦拭,拿起杯子就往外走,還順了另一個黑色塑料杯。
夕陽照進他們原來的教室,他們的教室每每到了傍晚都能照進一縷陽光,無論春夏與秋冬,以後就見不到了。單仁在那縷陽光下,拿著掃帚輕掃塵土,一掃萬事吉,二掃塵怨散,三掃迎福神!單仁一把掃把揮得猶如天外飛仙,揚起一掃把,結果,不偏不倚,正對剛要進門的伊遠信。
……
如果有人畫下這一幕,勢必要在上面添上一排省略號,外加一隻小烏鴉。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伊遠信看到單仁又犯病,他真的不尷尬,只是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面對。單仁也是一位臉皮厚的主,默默把掃把舉著開始挑天花板四角的蜘蛛網。
嗯,學校真的該大掃除一次了。
伊遠信淡定的走了進來,單仁眼神一直默默注視他,自然沒漏掉他手裡的黑色塑料杯,這不就是自己的杯子嗎?裡面還裝著水,沒想到自己這同桌終於學會關心人了,老天開眼了!
伊遠信不是很適應現在的教室,空空如也,只有一排排桌子,讓他突然想到一年之後自己面對的場景。原來,自己是在意的,心是會輕輕抽打一下的。他把杯子放在一邊的桌子上,見單仁放下掃帚很不客氣的走過來抬手就要拿起桌上的水杯,他便搶先一步撈了過來。這是幹嘛?
單仁眼裡充斥著不解,不是……不是給自己的?「老七呢?這水是給他的,我找不到其他杯子就用你的了。」伊遠信口中的老七就是他們寢室七號床周泰,他們一開始按照床號來叫人,久而久之就習慣了。單仁見到此情此景,聽言他說的這番話,感覺一口氣噎在喉嚨口,半天喘不上氣!臉漲得通紅,開口說道:「你拿我的杯子裝水給別人?不給我喝一口還有這理?」
伊遠信看著走過窗邊的周泰,淡然說道:「人家是勞動委員,公認的勞模,我這麼做沒毛病啊,會跳舞的文藝班長。」伊遠信難得挑著眉看著單仁,單仁已經看膩了伊遠信那張臉,平淡無奇,可偏偏這人石破天驚露了一副「正常人」的調笑就讓他看得怔住了。或許是因為他正好側著光,這光打得好,整個提升了他的顏值。單仁是不會承認伊遠信好看的。
周泰走了進來,看到伊遠信遞給自己水杯,自己也渴得要死,趕忙接過還不忘說道:「室長,謝謝啊!」伊遠信從去年分班分寢後他就一直當著寢室長這一職務,他覺得自己也應該是個合格的室長。
伊遠信轉過身,看到角落裡有點鬧情緒的單仁,嘴角微不可見地翹起一絲弧度,他默默掏出口袋裡還帶著水珠的可樂罐,走到單仁面前遞過去,這才是要給他的。
夏日裡一罐冰鎮可樂,那滋味!甭提多酸慡!
單仁二話不說接過飲料打開灌了一口,滿足地打了個氣嗝,手裡冰涼,嘴角清涼。連看人都帶著氣泡,圓潤許多,沒那麼多扎人的稜角。「以後還是少喝點汽水。」一向愛喝白開水的伊遠信不是很理解汽水忠實者的口味,下次,還是給他打開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