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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49:04 作者: 赭硯
    蘇路一呆,洶湧的傷心像被刀子挖開肝臟,「郭驍……你聽我說……」

    「說屁!!」郭驍猛揮開蘇路,走過去狠狠用腳踢上房門,滿手果子兇猛砸了過去,「你他媽自私!!你就想著自己痛不痛快,你怎麼不想想我?你感情收得起來那是你聰明,你厲害,你沒陷徹底,可我從高中笨到今天,我收不起來,我沒你強!」

    郭驍生氣了……

    蘇路雙眼冒水,滿盤果子砸的身上零零碎碎疼。

    郭驍生氣了……,不像運動會那次火爆外露,但卻狠到周身散發的氣息里,惦緊腳板似乎想踹死自己。

    寧可被他踹死,真的,寧可被他踹死。

    想踹死他,真的,想踹死他。

    想用耳光扇扁他,想用手指恰死他,甚至想像野獸那樣操死他。

    混蛋,媽的,混蛋。

    良久,嘴角咬出血,狠狠推開,郭驍坐在牆角,拿起滾了一地的果子往嘴裡塞,也不咀嚼,只是機械的吞,眼眶沒出息滑下兩道水,和著一起竄入口腔,「……原來西布林就這個味兒啊……操,一點都不好吃。」

    「你瘋了!」蘇路崩潰般嚷起來,悽慘難看的爬到郭驍的膝蓋間,眼淚終於湖了滿臉,「……我也收不起來啊,你別這麼說我,我不承認了我喜歡你麼,我說這話就是示弱了。我無所謂,我就一個娘,真要怎麼樣破罐子破摔,她也沒轍,可你不同,你爸媽對你期望大的厲害,你前途那麼好,我不能坑了你啊!」

    「這些屁事輪不到你管!」郭驍兇猛的抓緊蘇路哭軟的腰,「我就問你一個事,你會為了誰豁出一切?」

    「……你。」蘇路哇的大哭,「你你你,王八蛋你!!」

    郭驍再不廢話,抓起來直接扔上床,牙齒野蠻的撕開衣領,舌頭放肆遊走,蘇路全身哄的發熱,無法抗拒又慌張,「丫瘋了!你媽聽到怎麼辦?」

    「那你就輕點叫床!」郭驍是瘋了,獸性的吻滿天血紅的落在蘇路身上,「姓蘇的你給我聽仔細,你要再想逃……」

    「不逃不逃不逃!!」蘇路閉緊眼睛,喉嚨口火燒般的逼著吶喊洶湧而出,「我再不逃了!郭驍,你要決定了,咱倆就繩子拴緊一條黑路走到底,我這人無聊又差勁,掉坑裡就爬不起來,你想清楚,你對我好就得好到底,不離開我。」

    「……我離不開你。」

    時間就在習慣里,慢慢流逝。

    阿田離開的陰影,終於變得淺淡。大伙兒堅持留著他的床鋪不撤,即使越積越多的日用品堆得鋪天蓋地。

    以往校方是睜一眼閉一眼的警告男女生牽牽小手談戀愛,這會兒可好,兩眼珠子全瞪賊大觀察男生間一舉一動,唯恐再出個「非社會正常現象」徹底砸了學校牌子。

    鬧騰的整校園瀰漫開莫名其妙的殺氣,原本男生間熱鬧起來捶一把抱一下正常得很,男人嗎,痛快了發火了就愛管拳頭大腿發泄。現在遇上同性就得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打場籃球還戴著手套護膝護腕全副武裝,生怕弄個肉體接觸。

    郭驍和蘇路要職在身,儘管時不時能單獨處會兒,但畢竟心虛,小屋是不去了,就連晚自修都分成一前一後的坐。蘇路老毛病改不了,郭驍心疼勁也改不了,看書看到一半跑去餐廳端了夜宵放桌邊,蘇路一聞到香味,耳朵尖滴溜溜的,噌啊噌挪半天,一瞅沒人看見,飛快的轉身端了就吃。

    可笑而尷尬的餘波足足持續了一年多,等蘇路升上大四,校方才逐漸淡化了管制,羅建怵陽台上緊吼了兩嗓子,突然回身一把抱住王可老淚縱橫,媽的,兄弟咱總算想幹什麼幹什麼了!

    王可瞪著旁屋同學尷尬直笑,嚇的渾身直抽,正捉摸著說些什麼好,就見那哥們也是長嘯倆嗓子,拖著一室友就摟,奶奶的,祖國解放了!!香港回歸了!!

    蘇路躲屋子笑的嗓子嗆,這會兒,隨著一年一階層的規律,他們已經搬406了,眼瞅著是全宿舍最高階級,大太陽慷慨的照滿屋通亮。

    目所能及,滿眼光明燦爛。

    考慮到就業時的指導需要,剛上大四那會兒系裡就派了導師,丁一擼著鼻子笑,大學上了三年多,咱也算有導師了。

    蘇路還頂著班長的名頭,卻著實輕鬆很多,大四課少,同學實習的實習,瞎玩的瞎玩,個個修煉成老油條一根,不太呆校內了,一開始寢室誰誰不在大伙兒還問仔細,後來事一多,也就沒那麼滴水不漏。

    蘇小耗子可等到了落在米缸的這一天,瞅著沒人就往小屋裡竄,黏住郭驍胡鬧個沒完,郭驍總喜歡拉著蘇路汗膩膩的身子沖涼澡,手指從上至下的滑過肌膚,「怎麼還瘦這樣,快四年了,成天餵你些東西也不知填哪兒去了。」

    蘇路笑的弓背蹭緊身後的胸膛,「屁話,不都被你消耗完了?跟頭狼似的。」

    沖涼出來,舒坦坦的並肩擠在床頭,蘇路玩掌上電腦,郭驍永遠是看書,看的蘇路煩了,口氣發酸的踢他腳尖,「你還愁?瞧著吧,什麼保送讀研的好事准輪到你。」

    郭驍笑著揉他耳朵,「你也不癩啊,好好把班長做到底,年關後找工作虧不了。」

    「幸好咱倆都本市的,你說要如果一個老家在外地,那怎麼辦?」

    郭驍眼也不抬,直接拎過蘇路脖子,掐的他吐出舌頭含嘴裡,「你回南方,我跟南方,你回北方,我追北方,你蹲大牢,我二話不說殺人放火進去陪你。」

    第九章

    一加一等於多少?

    神經,忙著呢,滾邊兒去。

    喜歡加喜歡呢?

    你他媽犯什麼病,沒見我做題煩著呢嗎?找挨打明說。

    差勁加差勁呢?

    ……分道揚鑣?你真找挨打啊。

    ----是殊途同歸了!笨得賽豬頭!倆差勁糟踏在一塊,免得禍害他人。

    十二月初,天氣陰陰的寒,男生尤喜歡在這種季節踢球,一身的大汗淋漓沖把澡,舒坦慡快從喉嚨口透出來。

    「我說哥們今兒發燒了?」丁一渾身濕嗒嗒,端著澡盤直衝食堂,老遠瞧見蘇路和羅建正吃著晚飯,撩起一大塊桂花肉卡油的起勁,突然見鬼似的沖蘇路吼,「你平時不都沒扒拉幾口就嘮叨食堂該改名叫豬圈,怎麼今兒吃那麼多?都不剩幾勺飯菜了!」

    「輪得到你管!」蘇路對著盤裡那些異香撲鼻的衣裳直皺眉,「難得小爺我有一頓吃舒服的,你就這麼看不過眼哪!」

    「甭理他,踢球鬧晚了,買不到好菜,打主意想管你這兒折騰吃的呢,」羅建齜牙咧嘴的,趕緊塞最後一塊肉。

    「呵呵~別介啊,勻口給兄弟……」

    「怎麼不讓你家小葉留?我剛才還瞧見她了。」蘇路實在受不了那味兒,火從頭頂冒,一腳把澡盤踹飛。

    丁一咧列嘴,「……冷戰著呢。」

    「啊!」一聲荒野拐腿狼的慘呼,郭驍端著餐盒正往這兒走,恰被蘇路橫飛的澡盤踢個正著,皺著眉頭橫手肘狠敲下蘇路的後脖子。

    「我故意的嗎?你好死不死往這邊怵。」蘇路撫著被敲痛的地方,兇巴巴就是一句。

    郭驍淡笑,坐下,蘇路瞅著他的側面一閃神,敏感覺出心不在焉的不快活,「你們要緊麼?」

    「沒事,」丁一誇張的嘆口氣,「三天兩頭鬧小脾氣,過會兒就好,我都習慣了。」

    郭驍噗的噴笑一聲,眼睛賊亮的盯著蘇路,「剛才沒打疼你吧?別鬧脾氣啊……」

    羅建哈哈大叫,蘇路惱的臉皮燒成蝦,「吃完了。走人!」

    起身走了沒兩步,回頭一看,郭驍正扒拉著白飯發呆,禁不住皺眉,jian夫今天有事!他瞞不了他!

    「你們先走,」站定腳步說,「我還想吃倆餃子。」

    「你沒病吧!」羅建詫異的回身探了下額頭,「平時小鳥啄食的,今天一吃那麼多?……」上上下下的打量,「別是害喜了吧?」

    「滾蛋!!」蘇路揣起丁一的澡盤就砸,「再胡說八道老子塞你滿嘴臭衣服!」

    好歹打發走那兩個,蘇路迴轉身,二話不說的往郭驍身邊一坐,郭驍錯諤抬眼,「沒走?」

    「你頂張屎臉讓我怎麼走?」蘇路偏頭看看周圍,手掌直竄桌底下黃色一通,「發生什麼事了?你別想瞞我。」

    郭驍長嘆一口,笑的欣然而疲憊,「說了你不許急,不許傻了傻氣亂嚷嚷。」

    「那麼多屁話!」蘇路擰著眉,戳一口米飯。

    「……」郭驍頓了頓,突然一筷子摔老遠,控制不住的怒氣唬得蘇路兩眼發直,「……許教授你還記得麼?」

    「記得。大一時帶你去德國參加研討的那個?」

    「嗯,被匿名信給告上教委了,說他近年來的論文大半是抄襲,這事兒要輪上別人也就算了,偏他是代表學校參加過國際研討的,真要涉及抄襲……就難看了。」

    「那也是校方的事,和你什麼相干?」

    「說你天真吧,」郭驍長嘆著往後倒在椅背上,「許教授平時人緣學品都好,你以為這真是普通的匿名信?是校方高層在內訌呢,我當初以新生的身份跟著他去德國,現在被劃成黨羽了明白麼?系裡說沒查清之前,先把我所有職務免了。」

    「這算哪門子屁事!」蘇路擰緊眉尖,半天沒相通,「那他要真抄襲,你就誅九門了?又不是貼身助教,他抄不抄關你什麼事!」

    「道理誰都知道,系裡說這是不合理,但風頭上必須嚴辦,等事情緩下來,他抄也好不抄也好,只要查明和我那會兒跟去德國的事無關,就復原職。」

    「我呸!一月初學生會就換屆了,他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查清再顧上你?你不明擺了一犧牲品嗎!就這樣算了?」

    「你也知道是明擺的了!那不算還能怎樣?」郭驍的脾氣也控制不住了,嗓門拔高了倆音階,「指著腦門罵娘?免就免吧,我也當煩了。」

    蘇路咬緊牙,看著郭驍疲憊無奈的臉。

    我操他們祖宗八代!!當了三年學生會主席,作牛作馬傻子似的,就為這可笑的原因被踢下台?說是查清就官復原職,可離換屆選舉還剩沒幾天,學校有這效率澡堂早蓋上桑拿浴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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