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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裡和他面對面，自己開始默默抹眼淚。天知道，遇見他之後我怎麼有那麼多眼淚好流！（後來我常常唱一首歌給他聽，叫《愛一個人好難》，因為有現實體驗，所以我可以唱得超投入、超動情----這是後話。）

    我沒敢出聲，使勁兒憋著，怕他看見我哭哭啼啼的樣子而厭煩我，也怕他因為被我吵醒而光火。

    他總是那麼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可對我似乎也不是全不在意，所以，我是真的有點兒摸不准他的脾氣。

    他還是醒了。

    他醒了就去開燈，我一聽見動靜，趕忙翻身蒙被子，假裝還在睡夢中。

    他嘆口氣，探身過來，手指摸上我潮濕的臉，「做噩夢了？」他問。

    既然被識破了，我就沒再裝睡，「沒有。」我說。

    他不說話了，我聽見他躺了回去。

    房間又陷入了黑暗。他把燈關上了。

    【你別生氣】

    我以為他會多說兩句，至少問問我為什麼哭，因為他今天打過我之後還沒有安慰過我。

    老子真的好難過啊！沒經歷過的人一定不知道，那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現在流行一種說法，叫「求安慰」，當時我就是那種狀態，就差跪下去求他了。

    好在，沒過多久，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終於良心發現了……

    就在我暗自神傷、埋首啜泣的時候，林泊宇竟然主動靠了過來。

    他從身後把我摟在懷裡，下巴頂在我頭上，用指背蹭了蹭我的眼角。

    我一下就哭出了聲，轉過來抱他：「我沒騙你！我沒做噩夢，真的沒有，哥你別生氣。」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大腦短路的說了這麼一句不著四六的話，那種氣氛，現在想想，應該來個無聲勝有聲才對----美人吃這套。

    但我當時就那麼想的，就是怕他又以為我在騙他才不理我，所以也就那麼說了。

    林泊宇似乎是笑了，說：「我又沒說你騙我。」

    我知道，他現在一定不生我的氣了。

    但我心裡還是挺不好受的。摟著他的脖子，埋在他肩上蹭，之後又去蹭他的下巴、他的臉。

    他沒躲，不停撫著我的背，試圖讓我安靜下來，用很輕的聲音對我說：「好了，寶寶，好了……」

    【我疼我疼我疼】

    綠毛兒事件就這樣結束了，以我的屁股足足腫了一個星期為代價。

    俗話講，有失有得。

    林泊宇說我是個不肯吃虧的人。

    我得承認，從某種角度來說，我是不肯吃虧的。他把我揍得不能坐凳子，那就只好由他抱著我了。

    當然，開始時，他是不願意的。

    那些天，只要他在，我就絕對不肯自己老實坐凳子。不論寫作業還是吃飯，尤其是在他房裡寫作業的時候，我一疼就癟嘴，站起來，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起先還想假裝看不到，無視我。

    我就繼續裝可憐，把書本放在凳子上，然後跪著或者趴著寫作業。

    林泊宇看見了，親自走過來踹我，「你再裝。」

    我立馬爬起來抱住他，「我疼！哥，我疼！」

    「忍著。」他拖著我去坐凳子。

    我自然不肯，抱著他不撒手，「我疼我疼我疼，我屁股疼！」

    「……」面對我的時候，他好像有一半時間都是在運氣。

    「……」我也運氣，心想實在不行就算了，我可不想雪上加霜，惹得他再對我來一次家暴。

    「你再不聽話，也不用坐了----直接打得你爬不起來。」他挺惱火的樣子，卻把我抱到了他的腿上。

    我的心一下就像飛起來了似的，比晚飯吃了兩隻雞翅還高興。

    「我聽話！」我轉頭，討好地沖他笑。

    他白我一眼，又冷哼一聲。

    討了個沒趣，可我心裡還是美滋滋的，覺得很幸福。

    很多年後，一次閒聊中，我和林泊宇提起過這事。

    我問他：「媳婦兒，當時真的不心疼我在外面被人打啊？」

    他答非所問：「你不是再不敢隨隨便便招惹人家小女孩兒了麼？」

    我仔細琢磨著他的話，突然有一種好像被人算計了的感覺……

    「綠毛兒該不會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不是。」

    「那四眼兒是你派去救我的？」

    他沒回答，直接轉移話題：「你那時才多大，小小年紀不學好，你還有臉說。」

    我懶得駁他，跑去問四眼兒。四眼兒不肯說，被我鬧了半天，只說了一句：「其實你哥一直都挺疼你的。」

    只是，一次四眼兒喝醉了，纏著我說了一夜的話，說他和林泊宇，和一幫兄弟的年少輕狂，才又說起那件事----

    「你哥說，如果綠毛兒真的來截你，那就先別管，就讓綠毛兒抽你兩下，但千萬看著別打壞了，然後我們再出面救你。你哥說，你要不被打兩下，知難而退，那是不會消停的。」

    我聽了，當天就買了兩袋老陳醋回家，送我媳婦兒的。

    第13章 第 13 章

    【人人都愛佟英雄】

    自古美人愛英雄！

    這話沒錯，但沒說全----不是美人的人，也是愛英雄的。

    消息就像春天的傳染病一樣迅速而流行，向陽小學五年二班佟一銘同學見義勇為、勇斗惡霸，從以流氓綠毛兒為首的一眾社會渣滓手中解救出了柔弱小女生的光輝事跡，立即傳遍了整個校區。

    作為主要當事人，我不得不接受師長的各種表揚、異性的各種愛慕、以及同性的各種羨慕嫉妒恨。

    高矮胖瘦，各型各款，紛紛向我拋來桃花枝。說實在的，我心裡挺美的，尤其是想到王大炮在幫我遞第二十七封情書時，咬牙切齒說要和我絕交的蠢樣子，我就打心眼兒里特別滿足。

    但有一點讓我挺不滿意：通過這件事情，李茉麗開始對外宣稱非我不嫁……

    一個綠毛兒就夠我對付的了，說不準哪天又蹦出個紅毛紫毛大白毛，那還讓不讓老子活了啊？

    為此，我和李茉麗來了一次正式談話。

    我說：「茉麗，我知道我挺好的，讓你不喜歡我確實挺難為你的。但是，我們還小，我們目前最應該做的事是好好學習，你明白嗎？」

    李茉麗忽閃忽閃大眼兒，說：「我學習挺好的，我是年級第一！」

    我一想，是這麼回事，就說：「可我學習不好啊，我不能拖你後腿兒，耽誤你。」

    李茉麗又眨巴眨巴眼兒：「那我幫你進步，你聰明，咱倆共同進步！」

    我一瞅這架勢，根本說不明白，索性也不繞彎子了。

    我搖頭，嘆氣，攢手，又低頭，略顯遲疑道：「這麼說吧，其實我心裡已經有別人了。」

    我沒敢抬頭是因為根據我看電視的經驗，當男主角說出這句話之後，會被對面坐的女主角潑一臉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