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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46:35 作者: 簡青箋
    關辰取下塞進王信安嘴巴里紗布,因為長時間的面部肌肉痙攣,王信安還說不了話,王信安的嘴巴微張著,合不上。輕微的喘息,眼淚從眼眶中流出來,划過眼角,流進髮絲里。關辰只覺得心像有千萬根絲線刮擦一樣,疼痛難忍,無法抹去。

    愛情真的是一個奇妙的東西,有的時候,它能讓人心生希冀,努力生活。有的時候,它能讓人絕望,毀掉人所有的期待和信仰。

    手術的時候,王信安還是征愣著痴痴傻傻的狀態,幸虧斷指送來的及時,還可以接上。只是不能打全麻。醫生質疑他神經衰弱不能配合手術,關辰沒辦法,摟著他在他耳邊告訴他這些年用來威脅他的視頻根本就沒有,只要他動手術,他就絕不再強迫他,給他自由。王信安征愣了半晌,微微的點了一下頭之後,被醫生帶進了手術室。

    隔著玻璃,王信安因為手術針的刺入大聲□□哭泣,用來壓制他的另一個醫生緊緊鉗制住他,防止他因為疼痛的掙扎而破壞手術。

    手術室外的關辰,聽的撕心裂肺。

    手術只打了局部麻醉,因為王信安動過太多的手術,不能再用太多的麻醉,醫生也就減小了麻醉的劑量。減小麻醉的劑量也就意味著痛苦的增多,這種縫合手術本就煎熬,更何況不能打全麻。

    是他不好,跟他在一起的這些年裡,把他當成好脾氣的保姆兼床伴使用,沒有在乎他在看到自己一個又一個情人之後的陰霾和心碎。

    是他不好,因為嫉妒,破壞了他擁有幸福的機會,強硬的擠走他愛的袁青墨,讓他跟自己糾糾纏纏了這麼多年。

    是他不好,若不是他總在外面招惹偷腥,又怎麼會讓鄭點點有可乘之機設計來傷害他,在他受到傷害求救無門的時候,撕心裂肺的聽了自己與別人歡愛的聲音一整晚。

    手術室的燈滅了,王信安出來的第一句話是:「你說好的,給我自由。」

    好。

    可是你知道嗎,在你抽身離開的那一刻,我像陷入泥潭的人一樣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就在你泯滅對我的所有期待,在你渾身滿目瘡痍之後。

    王信安沒有等到拆線,就離開了。走時,走的乾乾淨淨,什麼貴重的東西也沒有帶走。這些年,他像無欲無求的僧人,什麼也沒要向關辰要求或索取過。關辰才發現,他這個業內的眼裡那怕只是一夜情之後的女伴都會贈送價值不菲的寶石的慷慨的公子哥,在他身邊呆了這麼些年的王信安,他卻什麼也沒給過。

    王信安臨走時,接到了袁青墨發來的照片,他和胡廖在英國的CFHIECN教堂里結婚了,婚禮辦得簡單而隆重,有一張是袁青墨為胡廖系圍巾,胡廖笑的很幸福。王信安看的眼角沁出了淚花。真好,胡廖是如此幸運的人,對愛的人交付身心後,得到的,是一場婚禮。原來,他們這種人,也是可以擁有幸福的。

    不像他,交付身心之後,換來的,是糾糾纏纏的這些年。

    風很大,王信安裹緊了衣服,關辰看著她,被人流挾裹著走遠,消失在風裡。

    原來思念是如此的磨人。像你身體裡滲出的無數個小利刃,一點一滴的刮撓著你的心。讓你相思入骨,徹夜難眠。

    王信安走的第二年,關辰終於克制不住蝕骨的思念,千里迢迢的到他的家鄉找他。一問,才知道。原來王信安的父親在他回來的那一年就去世了,死前,也沒能見上信安一面。

    那個中年婦女給這個城裡來的年輕人倒了杯水,開始絮絮叨叨的向關辰訴說。

    信安這孩子回到家,看見他蓋著白布的父親,哭的幾乎岔了氣。這孩子從小沒媽,是他父親帶大的,他父親想把他留在身邊,在家鄉的學校當教書老師,可這孩子不知怎的,明明上大學的時候都和他父親說好了,大學畢業以後,偏偏非要在城裡呆著不回來,還一呆就是這些年。

    喪事倒是辦得漂漂亮亮,出殯的時候,信安舉著哭喪棒,從村頭跪到村尾……

    中年婦女仍絮絮叨叨的說著,關辰的眼淚早已悄悄的划過臉頰,是他不好,用一個總監的位置桎梏住王信安,耽誤了他這麼多年,最終還是負了他,沒能給他希冀的未來。

    中年婦女說,辦完喪事之後,王信安就把老家的房子賣了,也沒說去哪。房子都賣了,在這也沒什麼像模像樣的親戚,怕是逢年過節的也不會回來了。

    至那之後,關辰再也沒有找過王信安。像兇殘的財狼被獵人拔掉牙齒,嗚咽之後變得平靜,不再起一絲波瀾。

    烏鎮古橋,風景迤邐。董嘉莉太過沉迷橋上的風景,蹦蹦跳跳的跟閨蜜打電話時,碰掉了依偎在橋上啃飯糰充飢的青年手中的飯糰。飯糰咚的一聲從橋上落入水中,沉入水底,激起一圈圈漣漪。被紅色的供人們拍照觀賞的錦鯉一搶而空。

    「不好意思,我賠你一個吧。」董嘉莉歉疚的道。青年抬頭,面容沉靜,容顏清秀。這個人長的還蠻好看的。像剛才看的古畫裡的翩翩公子。董嘉莉心想。青年搖搖頭,沒說別的,轉身就離開了。董嘉莉打量到,他的左手無名指上,在人本該戴戒指的地方有一圈醒目的疤痕,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很突兀,像皚皚白雪中沾染了一捧污泥。

    董嘉莉看著青年上了一條船,坐在船頭,船緩緩逝去。對青年一見傾心的董嘉莉緊接著上了另一條烏篷船。遠遠的,看青年被風吹拂的碎發。

    第4章 短暫的狂歡

    再一次遇見,是三年以後的醫院裡。

    盛夏的酷暑難耐,樹木都打蔫著,氣溫微泅。關辰和自己的朋友穆修辭一起來醫院,這家私人醫院算得上市里頂尖,因為昂貴的價格的原因,不似人民醫院那樣擁擠紛擾。穆修辭說,他追了兩年的人生病了,就在這家醫院裡。

    走至病房裡,病房裡還真熱鬧。董嘉莉擁住被子坐在病床上,有個男人坐在病床邊,旁邊圍了一圈董嘉莉的閨蜜,掐著腰訓斥那個男人。她們認為,旁人眼裡,她們是一群仗義的肯為自己閨蜜出頭的人。

    「你以為你是個什麼人那,我們嘉莉能看上你就不錯了,你還……」

    「就是說,只見過人嫌窮的,你什麼腦迴路啊,我們嘉莉有錢一點哪不好了?」

    「你裝裝樣子矯情兩天不就算了嗎?還真的分手,搞得跟你多清高一樣?」

    關辰看到了許久未見的王信安,他好像更瘦了,頭髮長了,額前的碎發快要蓋住眉眼。在醫院的板凳上不吭不響的任憑她們責罵,眼神定格頂著某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好像一切都沒變,只是左手無名指上,多了一圈指環大小的傷疤。

    原來,事情的始末是董大小姐瘋狂熱烈的追王信安大半年,終於在一起了之後,王信安發現她原來不是跟自己一樣租房子吃快餐的普通人,是萬明市赫赫有名的企業千金。王信安覺得董嘉莉騙了自己,執意要跟董嘉莉分手,董嘉莉怎麼解釋撒嬌都不行,無奈之下,董嘉莉為了挽回王信安,拿刀到王信安面前自殘要挾他。

    結果就是,王信安來醫院裡照顧董嘉莉,坐在板凳上聽著董嘉莉家人和朋友的輪番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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