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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46:33 作者: 血吟
    他平靜地環顧四周,而後在角落裡發現了垂頭不語的廖響雲,迎著眾人詫異的目光,遲嵐大步走向廖響雲。

    察覺三爸遲嵐的靠近,廖響雲愣愣地抬起腦袋,仰著臉看進遲嵐那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眸,抖唇喚了一聲「爸」。

    「你為什麼在這兒?」冷漠的腔調,連瞧著廖響雲的神色都出奇的冷,「你和遲騁已經分手了,所以這沒有你什麼事兒,回去吧。」

    「爸?」遲嵐的言辭讓廖響雲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木訥地起身,用不可思議的眸光注視著對他如此冷淡的父親,以前他對自己很好的,難道真是分手了就什麼都不是了嗎?

    「我的話你沒聽明白?」冷漠而無情。

    「爸……」

    「黑龍,送雲少爺走。」

    「不不不,爸我不走,你別要我走,我收回我之前的話,我根本不想跟遲騁分手,真的爸,我還想跟遲騁在一起的,你別趕我走,我不走,遲騁他怎麼了?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我不走,沒見到他我不走。」

    「還愣著幹什麼,請他出去。」

    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伴隨著廖響雲激烈的掙扎響起,遲嵐真是急了,竟親自來到掙扎不休的廖響雲背後直接給了他一手刀,頃刻間,那蹄子便倆眼一翻,直接昏厥過去。

    邊上的大小全先生唏噓不已,其他幾個也是噤若寒蟬,只得眼睜睜的瞧著黑龍將毫無意識下的廖響雲送走。

    「可憐的孩子……」瞧著廖響雲被送走的離去背影,遲嵐坐下輕語,「老大萬一真不樂觀,咱也不能耽誤了人家的好兒子,哎……」

    「嵐……」大小全先生異口同聲,話還沒出口,就直接被遲嵐給打斷。

    疲憊的男人擺擺手,示意全靄和全釋什麼都不要再說,事已至此,就只有聽天由命,他不怪眾人對他的隱瞞,他明白大家的一片心意,那是他的兒子,身上流著與他相同的骨血。

    如果由於外傷導致的頸椎錯位壓迫到神經,會引發很多症狀,頭暈、噁心、失眠、耳聾,身體部分發麻等各種症狀。

    經最終診斷,遲騁是下頸髓(頸8-胸1)受損,主要以下肢癱為主,上肢主要表現為手內在肌變化,如骨間肌,蚓狀肌萎縮,形成爪形手等。

    很快,遲騁的醫療團隊便定出治療方向,目前,脊髓損傷現實治療方向逐漸明晰,大量國家的多家臨床研究中心長期隨訪已經證實,通過神經修復技術一定程度的神經功能是可以得到恢復的。

    神經修復技術是治療脊髓損傷、高位截癱等脊柱骨科神經類損傷疾病中最有前景手段。

    神經修復技術的誕生將傳統醫療的宏觀治療觀念進化到從人體的生物細胞修復和重建入手,是我國以及世界神經修復學探索研究的重要成果。

    遲騁目前的狀況雖然不是很糟糕,但對於像他這樣一個男人來說已經是人生中最大的打擊了。

    他日常生活動作可自理,可翻身起坐,可支撐起身體做轉移動作、使用手動輪椅自如,如善加鍛鍊可使用長下肢支具及雙拐小範圍步行。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但卻不是遲騁想要的!

    男人醒過來的第一句話說的是「小雲回來了……」似乎是忽然憶起了什麼不痛快的事兒,遲騁只說了半句話就閉上了嘴巴。

    接著,他似乎發現了他身體的病症,立即扭臉轉向始終守在他床側的遲嵐,他沒有開口,遲嵐也未答他,父子倆彼此互視已是心意相通。

    良久,遲嵐開口:「你們三個都是好孩子,一個個看起來混的要死,其實呀比誰都痴心,傻孩子……」

    遲騁散著發,也沒有戴眼鏡,他聽完遲嵐的哀嘆後,竟鎮定自若的出聲勸慰遲嵐:「爸,我沒事,您不用擔心。」

    「好好好,聽你這麼說爸就放心了,呵呵呵……」

    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遲騁欲言又止,他現在這個樣子算不算是老天對他的懲罰?誰要他站著茅坑不拉屎,一禍害就禍害了小雲七年的光陰。

    真是罪該萬死……

    「老大……」遲嵐琢磨著這話要如何開口,誰人不自私,他瞧得出自己兒子心裏面裝著個人,他自己也很矛盾,明明趕走廖響雲的是他,同時他又十分清楚,親情與愛情是倆種概念,他能給予遲騁的是父子之情,但是能要兒子覺得幸福與寬慰的,此時此刻愛情更勝他的父子之情。

    「爸,我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千萬不要想太多,睡會兒吧。」

    「知道。」

    帶上遲騁的房門,遲嵐顯得有些疲憊,幾個孩子已經全都被他打發了回去,留在普羅旺斯島上的只有他與大小全先生和幾個貼心的下人。

    遲嵐回身,一眼望到靠在沙發前就睡了過去的兩個老傢伙,他揉揉眉心,一聲不響的從臥房裡拿出倆條毛毯,而後輕手輕腳的給倆個傢伙蓋好。

    之後,他坐了下來,眯著眼睛打量著睡夢中的全靄與全釋,經年的那些瘋狂歷歷在目,那熱烈的、如火的、好多好多……

    情不自禁地靠近,伸手悄悄撫摸全釋的臉孔,掌心滿是那刺手的胡茬和男人肌膚的熱度。

    笑著,為全釋理了理衣領,這個男人無論多大的歲數,舉止行為都像個孩子似的惹他生氣惹他開心。

    扭身,背後對著的是同樣睡熟的全靄,男人的鬢角已經有了絲絲銀髮,卻一點不耽誤他遮斂鋒芒的氣韻。

    瞧著全靄那雙緊閉的鷹眸,記憶的閘門在遲嵐的腦中鬆動,他猶記得當年在地鐵中與全靄初次相識的那幕。

    他把他當成了電車變態,他記得他臨下車時還痛痛快快的給了他一手肘……

    誰說男人們的愛情不長青,磕磕絆絆幾十年,再次期盼的便是攜手入輪迴了吧。

    遲嵐原諒了全靄。

    因為他恍然大悟他們三人之間的羈絆與情深。

    人沒有十全十美的,伊甸園裡的亞當夏娃也是受到了惡魔的蠱惑才懂得了羞恥之心。

    全靄外貌變化不大,男人保養得當,看著像似四十八九、五十出頭的年歲,但無論外在看著怎樣年輕,都抹煞不掉他已到了耆龍之歲的年紀。

    佛說,1000個等長身頭是為心愛之人所磕,有人----為遲嵐而磕。

    磕長頭為等長身頭,五體投地匍匐,雙手前直伸。每伏身一次,以手劃地為號,起身後前行到記號處再匍匐,如此周而復始。

    遇河流,須涉水、渡船,則先於岸邊磕足河寬,再行過河,晚間休息後,需從昨日磕止之處啟程,虔誠之至,千里不遙,堅石為穿,令人感嘆。

    在各地通往拉薩的大道上,人們不時地見到信徒們從遙遠的故鄉開始,手戴護具,膝著護膝,前身掛一毛皮衣物,塵灰覆面,沿著道路,不懼千難萬苦,三步一磕,直至拉薩朝佛。

    磕長頭的信徒絕不會用偷懶的辦法來減輕勞累,遇有交錯車輛或因故暫停磕頭,則劃線或積石為志,就這樣不折不扣,矢志不渝,靠堅強的信念,步步趨向聖城拉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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