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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46:47 作者: 閆桔
    王簡則把目前京中的情況粗粗說了一番,衛國公掌宮禁宿衛,哪些舊部任什麼官職,住在哪兒,他特地備了一份人員名單。

    呂四接過名單看了一眼,有好些個熟悉的名字在上頭。

    他將其仔細收撿好,說道:「我們幾個老哥子會好好跟這些人敘敘舊,待事情辦妥之後,再同世子聯絡。」

    王簡點頭,「有勞了。」

    呂四:「讓老太君寬心,當年我們跟著你祖父劈荊斬刺掙來的忠烈清譽容不得半點污跡,雖然你祖父去了,但還有我們這些廢人守著吶。」

    這話說得王簡內心觸動,向他跪拜行了一禮,呂四忙扶住,「世子這是作甚?」

    王簡起身道:「京中百姓的安危全握在前輩們手裡了。」

    呂四拍了拍他的手,「且寬心,沒有人想打仗,他們若是上過戰場,便知動亂的苦。」又道,「我們會想法子把那些人規勸回來。」

    兩人接下來又說了幾句,呂四才偷偷走了。

    王簡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是啊,只有上過戰場爬過死人堆的人,才知道動亂的苦。

    第二天他進了趟宮,去王太后那裡,跟她透露了些信息,讓她提前做好近期會發出變故的心理準備。

    王太后雖然知道這一天遲早都會來,卻萬萬沒料到竟然來得這般快,這般突然。

    她強壓下內心的恐慌與激動,壓低聲音道:「這事陛下知道嗎?」

    王簡回答道:「陛下不清楚,越少人知道越好。」又道,「到時候我需要宮中配合,阿姐要全力輔助,萬不能出分毫岔子。」

    王太后點頭,「成敗在此一舉,你我二人的身家性命皆捆綁在一起,我知道其中利害。」

    王簡:「梁王他們已經在做籌謀了,就等著祖母點火。」

    王太后憂心忡忡道:「這事能成嗎?」

    王簡皺眉道:「已經沒有後退的餘地了,姑且壓上身家性命賭一把。」

    王太后閉嘴不語。

    當天傍晚衛國公舊部曹良下值回來,剛到家就聽到妻子盧氏說有人找他。

    曹良頗覺詫異,盧氏把信件奉上,他看過後匆匆出了趟門。

    盧氏見他行得匆忙,問道:「大郎這是要去哪裡?」

    曹良應道:「我一會兒便回。」

    青龍客棧里魚龍混雜,曹良順著信件上的線索匆匆去了,呂四等人早就等著,見他到來,命人將其引進客房。

    一名老者坐在榻上,鬚髮盡白。他的年紀已經七老八十了,身著粗麻布衣,臉上爬滿了皺紋,眼睛卻格外明亮。

    猝不及防見到這個老人,曹良震驚不已,忙跪下喚了一聲「恩師」。

    老者捋鬍子,「曹中郎還記得我這個恩師哪?」

    曹良忙道:「恩師說笑了,學生能有今日全仰仗恩師昔日的栽培。」

    老者正是昔日陪王家祖輩從戰場上苟活下來的人,那隻斷臂便是在戰場上丟失的,後來歸隱山林入了道,也稱廣元散人。

    曹良跟他倒有些淵源,十幾歲從戎,當時看他資質不錯,還是廣元散人帶著摸爬滾打從死人堆里扛過來的。

    廣元散人指了指他,「你這小子這些年安逸日子過慣了便不知天高地厚,我只問你,不打仗的太平日子可過得好?」

    曹良應道:「自然是好的。」

    廣元散人:「我觀你印堂發黑,近日只怕是要大禍臨頭了。」

    此話一出,曹良驚了一遭,忙問:「恩師何出此言?」

    廣元散人朝他招手,「你過來。」

    曹良忙走上前,廣元散人道:「曹中郎日子可過得快活,我看你是舒坦日子過久了嫌命長了。」

    這話曹良聽不明白,「請恩師明示。」

    「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

    「你跟的主子意欲造反,你可知情?」

    這話把曹良唬住了,忙擺手道:「恩師可莫要瞎說,王家滿門忠烈,豈有不臣之心?」

    廣元散人斜睨他,久久不語。

    曹良意識到不對勁,眼皮子狂跳不止,繼續道:「王家是權臣不假,但當今天子倚靠王家,何故要謀反?」

    「你問我,我問誰去?」

    「恩師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這你不用管,我千里迢迢來京,便是要告訴你,大禍臨頭了,一旦王家起勢,便是出師無名,諸方都容不得你們,明白嗎?」

    「恩師莫要唬我。」

    「我唬你作甚,祁縣密造兵器,你別告訴我說你不知情。」

    聽到這話,曹良一下子癱軟在地,冷汗淋漓道:「這事兒我真不知道,我只是一介中郎將,沒入王家眼裡頭。」

    廣元散人半信半疑,「你當真不知情?」

    曹良恐慌擺手,「真不知情!我只聽命,其他的並不清楚。」

    廣元散人捋鬍子,「如今你知情了,若是被衛國公知曉,他可會留你性命?」

    「這……」

    「他若舉兵造反,你可願參與?」

    「恩師莫要嚇我,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誰想胡亂生事?」又道,「且恩師也說過,現今天子好端端的,若是起勢,便是出師無名,殺頭不說,各方必定會出兵討伐,苦不堪言哪。」

    「你心裡頭倒是清楚。」

    「清楚!清楚!」頓了頓,「我是真不知道祁縣的事,只知王家有野心,但造反是想都不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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