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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46:47 作者: 閆桔
正如他曾對范謹說過那般,當朝廷里有脊樑的人多了,黑色自會褪盡,被乾淨清明取代。
好比這次的科場舞弊案,主考同考全部撤換成自己人,一下子換掉十一人呢,收穫還不小。
王簡仔細將暗格鎖上,把書架歸位,離開了書房。
那塊隱藏在黑暗裡的靈牌是他供奉在心裡的明燈,他用每一樁撥亂反正的案子去供奉它,祭奠它。
直到某天,他可以大大方方供奉,去祭拜。
殿試出一甲二甲三甲的結果後,由官員填榜再次放榜。
這個時期還沒有傳臚典禮,頭三名是可以直接授職的,狀元授的是從六品,翰林院修撰,相當於皇帝的秘書。
後兩名則是編修。
當初王簡奪探花後,先帝並未讓他在翰林院呆兩天,而是把他塞進了大理寺。
他的起步是非常高的,沒有一步步熬資歷,全靠先帝個人喜好,從中也可以看出朝廷的混亂。
先帝晚年昏聵,又因梁王老兒扶持廢太子而猜忌,性情反覆不定,以至於落下這麼一個黨派相爭的爛攤子,叫後人來收。
梁王多少對他有怨言,也恨自己當時死腦筋,覺得廢太子是嫡長子,不應動搖根基,而眼瞎忽略了品格問題。
現在一點點去板正,著實令他費了不少心思。
所幸趙章不是太蠢,且有王簡助力,要不然大燕長此以往,一旦爆發出一場戰爭,將岌岌可危。
言歸正傳,一甲三人的黃榜名次張貼出來時,范謹正跟鄰里蔡六郎講一個典故。
他現在對名次已經沒有追求了,只要能登科給秦二娘一個交代,就已經是莫大的欣慰。
有人把他奪得狀元的消息傳了過來,范謹還不信。
張家胡同一下子沸騰了,全都七嘴八舌問真假。
隔壁同鄉薛四郎也過來報喜,他是二甲裡頭的,雖未能奪得好名次,但也替范謹高興,說他真的中了狀元。
當時范謹還想著若要急著授職拿俸祿,還得再朝考一次,哪曉得一下子就省了麻煩,能直接授職進翰林院拿俸祿養家了。
他又驚又喜,跟撿了便宜似的,複試已經屬於驚喜,狀元更是錦上添花。
不過同時又生出幾分疑惑,之前他就走了狗屎運受王簡他們青睞,會不會是走後門的關係戶?
想到此,范謹的心情不禁有幾分複雜。
名次出來後,各種慶祝新進士宴請紛至沓來,鹿鳴宴、瓊林宴、櫻桃宴等,有些是公家的,有些是富商私人宴請,皆為慶祝新進士。
在范謹這群人喜氣洋洋時,主考官鍾澤懷和同考官金盛等人則倒霉透頂。
鍾澤懷被革職抄家不說,全家老小皆被判流徒,並且子嗣這輩子與功名無緣。
運氣好的是保住了一條命。
十一名考官里沒有哪個是乾淨的,不論他背靠何人,革職的革職,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趙章辦理得非常嫻熟。
這要多虧王簡的辛勤栽培,現在他對這門技藝已經能運用得非常純熟了。
接連搞了這麼兩回,如今他在朝中的威信漸漸起了苗頭,不像最初那般像只奶貓,就連王太后都覺得自家這個二傻子開始有人樣兒了。
雖然有時候她還是覺得像個二傻子。
范謹中了狀元,不少人登門寒舍欲結親。
孔氏高興不已,又開始老生常談,在他參加完瓊林宴回來時念叨道:「少儀如願奪了狀元,什麼時候把親事給定了,你都老大不小了。」
范謹微醺道:「明日就去請官媒娘子。」
孔氏半信半疑,「當真?」
范謹點頭,「當真。」
孔氏好奇問:「討哪家的小娘子?」
范謹答道:「討秦家的。」
孔氏一下子來了興致,追問:「老二還是老三?」
范謹:「老二,明日就去討。」
孔氏暗搓搓激動,「那敢情好啊,秦二娘子生得漂亮,以後生的娃也俊。」
范謹:「……」
他憋了憋,說道:「我看你平日裡不是挺喜歡跟秦三娘子打交道嗎?」
孔氏擺手,笑眯眯道:「甭管是誰,只要是秦家的,能抓一個是一個!」
范謹:「……」
孔氏繼續道:「你蹉跎到至今,為娘已經對兒媳婦沒有要求了,女的,活的,願意的,就行!」
范謹:「……」
孔氏心情高興,甚至哼起了五音不全的小曲兒。
范謹聽著腦殼痛,不由得說道:「阿娘,你能不能別唱了,我頭疼。」
孔氏嫌棄道:「誰叫你天天喝酒。」
范謹痛苦道:「我也不想喝,天天跟賣場上的姑娘似的,這裡拉那裡請,當猴兒一樣被圍觀,折騰死了。」
孔氏給他煮解酒湯,「酒量不好就勿要喝。」
范謹像死豬一樣躺到床上,頭痛。
第二天官媒娘子周氏走了一趟秦家。
恰逢秦致坤休沐在家,正在秦老夫人房裡嘮家常,忽然聽到家奴來報說官媒娘子登門了,秦老夫人心頭一喜,笑呵呵道:「這是來了喜事啊。」
秦致坤也好奇不已,起身道:「我出去瞧瞧。」
對於有姑娘的家庭來說,官媒娘子可得罪不起,方氏忙把周氏請進正廳,笑盈盈問:「周娘子是為哪家來說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