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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46:47 作者: 閆桔
衛國公提起桌案上的狼毫朝他砸了去,他本能避開了,無辜道:「這事原本也跟卑職沒關係,明明是金盛那邊出的岔子……」
「你還說!」
鍾澤懷閉嘴不語。
衛國公的太陽穴突突狂跳,頭痛道:「你方才沒有聽到嗎,陛下在跟咱們叫板,要廢了你們這幫飯桶!」
鍾澤懷:「可是……」
「閉嘴!」
衛國公頭痛地揉太陽穴。
這個外孫越大就越不容易掌控了,現在會試捅出簍子來,若把鬧事的那幫人抓了,上頭的外孫要跟他鬧,若任其發展,以後科考這塊他休要再沾染。
衛國公一時間恨死端王那幫王八羔子,若不是翰林院金盛出了岔子,哪會鬧成這般?
鍾澤懷也是束手無策,若是把鬧事的張俊和黃景溫殺了,只怕會鬧得更厲害。若是把黃景溫拉去考問,一去就露餡,一旦開了個縫,全都得搞砸。
這兩年朝廷的官兒委實難做,去年才殺了一批,這才開春又要倒霉一批。
而離開立雪堂的王簡則背著手望著明媚春日,咧嘴露出一抹笑。他心情極好地去了一趟壽安堂,去看望王老太君。
老人家正躺在院子裡曬太陽,四房的王五郎王汾跟她捶腿講笑話。
小子今年十三歲,性格比較內向,在府里跟他老娘郭氏一樣極不起眼,樣貌也生得靦腆,跟女孩似的文靜。
在妻妾們都努力跟衛國公親近時,四房郭氏很有自知之明。
論起傍身子嗣,她沒有當家主母姚氏厲害,女兒是太后,兒子是世子;
論起跟衛國公的情分,她也比不上二房喬氏,人家是原配留下來代為照顧的;
論起樣貌,她就更比不上三房趙氏了。
郭氏只有王汾一個幼子,母子時常與姚氏和王老太君走動,不像二房和三房具有攻擊性,很有做為妾室的本分和規矩,故王老太君也會給母子顏面,維持他們的體面。
王簡過來時王汾正逗王老太君開懷,見到自家三哥,他趕忙行禮問好。
王簡對他的態度也比較溫和。
一個才十三歲的孩子,未曾沾染污泥,本性也比較溫厚純良,再加上母子不爭強好勝,一直謹小慎微,他是願意給他們生存空間的。
王簡問了些他的功課,王汾偷懶有幾個回答不出來,王簡指了指他,說道:「疏懶了,若是被父親知道,定要挨戒尺。」
王老太君笑眯眯道:「五郎還小,你這個三哥空閒時也要好生教教他,勿要讓他走歪了。」
王簡「唔」了一聲,同王汾說了好一陣子話,小子才回去了。
待他離開後,王老太君幽幽道:「郭氏倒是個聰明人,知道在這個家裡頭該如何立足。」
王簡淡淡道:「五郎是極好的。」
王老太君點頭,「他還小,若有不對的地方,你要及時糾正。」頓了頓又道,「四郎比他要狡猾些,鬼名堂也多,所幸本質不壞。」
王簡攙扶她起身道:「四郎懼我。」
王老太君拄著拐杖,「你是國公府的世子,他以後要仰仗你,該懼你。」
王簡沒有說話。
祖孫進了屋裡,王老太君坐到榻上,看向他道:「聽說外頭鬧出事來了,可當真?」
王簡遣退閒雜人等,才道:「有舉子質疑會試不公,鬧得沸沸揚揚,陛下知道了很是震怒,讓父親拿法子出來平眾人之怨。」
王老太君皺著眉頭道:「你父親怎麼說?」
王簡:「他說要好好想想。」
王老太君冷聲道:「這有什麼好想的,那黃景溫既然被人質疑,直接把他找出來考問考問,肚子裡到底有沒有東西,可是哄不了人的。」
王簡抿嘴笑道:「陛下也是這般說的,現在還沒殿試,這事若不擺平,只怕今年的會試恐難服眾。」
王老太君嘆道:「不給出一個交代,恐寒士子們的心吶。」
王簡「唔」了一聲,「落第的舉子要求複試,大不了當庭再考一回,有沒有本事,一試便知。」
王老太君沉默。
這明明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到衛國公那兒就難辦不已,可見中間定有蹊蹺,要不然他何故這般為難?
王老太君一時間不知是何滋味,自家孫子每扒一層皮,她就失望一分,曾經那麼引以為傲的一個人,結果卻落到了這般田地。
見她神色黯然,王簡握了握她的手。
王老太君回過神兒,緩緩說道:「這個家裡還有你和四郎五郎他們,是嗎?」
王簡垂眸道:「對,大哥和二哥走歪了,還有我們下面的幾個。」
王老太君:「莫要叫我失望。」
這件事情國公府是壓不下來的,皆因對會試提出質疑的不是平民,而是舉子,有功名在身的人。
他們本身就受到關注。
最終趙章親自下旨提黃景溫殿試考問,結果不言而喻。
黃景溫肚子裡連半桶水都沒有,正如張俊所說是一個連《論語》都背不全的人,這樣的人卻能中榜。
當著眾臣的面,趙章大發雷霆。
眾臣惶恐下跪,齊聲高呼陛下息怒等語。
底下的黃景溫知道捅了簍子,瑟瑟發抖。
趙章狠耍了一通威風,對「雷霆震怒」這門技巧愈發純熟,要求親自主持查審這次的科舉舞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