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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46:47 作者: 閆桔
頂替也就罷了,現在王簡卻告訴他還沒死透,讓他再垂死掙扎再爭取複試的機會,真是一波三折!
回到張家胡同已經很晚了,天已經黑透,孔氏難得的點起了油燈。
范謹把食盒裡的燒雞取出,還是溫的,他忙拿到孔氏手裡,說道:「阿娘試試燒雞,味道極好。」
孔氏吃驚不已,「這是誰給你的?」
范謹道:「王侍郎特地叫庖廚做的,說給你帶回來。」
當即去洗手掰下一隻雞腿給她,孔氏擺手道:「我才吃飯,不餓。」
范謹:「你嘗嘗看。」
孔氏看向食盒裡的東西,又問:「那是什麼?」
「豬肘,明日你蒸來吃,我要出趟門。」
聽他說要出門,孔氏擔憂問:「好端端的,出去做什麼?」
范謹壓低聲音把他被頂替的情況細細告知,驚得孔氏說不出話來。
他把雞腿塞進她嘴裡,說道:「阿娘勿要擔憂,王侍郎說了,有他和陛下在背後給咱們撐腰,讓我們只管聲討。」
孔氏害怕道:「萬一不成呢?」
范謹挑眉看她,「難道阿娘就眼睜睜看著我遭受不公?」
孔氏擔驚受怕道:「我就只有你一個兒子,你若是出了岔子,我以後如何同你死去的父親交代?」
范謹安撫道:「這事我是必然會去做的,哪怕撞得頭破血流都要求得一個公正。」又道,「它不僅僅只是我一人遭受不公,還有許多人都受到了不公。若我們把事情鬧大了,上頭是不敢輕易動我們的,畢竟是有功名在身之人,況且只求複試機會,又不是無理取鬧。」
聽他這一說,孔氏才稍稍安心。
范謹繼續道:「王侍郎說了,他會在背後保住我們。」
孔氏又喜又憂,「這真是一波三折,你能遇到貴人,定是你父親在天之靈保佑你。」
范謹握了握她的手,「雖然官場黑暗腐敗,但陛下都已經為我們這群遭遇不公之人籌謀了,若我還打退堂鼓,又何必一門心思想登科報效朝廷?」
孔氏頗受觸動,點頭道:「你去吧,我不阻攔你,就只盼你行事的時候多想想家裡頭還有一個老母。」
范謹:「我明白。」
孔氏這才覺得心安了些,范謹道:「阿娘嘗嘗看好不好吃。」
孔氏嘗了一口,笑道:「好吃。」又道,「那王侍郎當真有心了。」
范謹:「興許他也是一個孝順良善之人。」
孔氏:「若你有機會取得複試,能順利登科,以後必要盡心盡力報效朝廷,為咱們老百姓謀福。」
范謹笑道:「這是自然,我還怕被書肆老賈戳脊梁骨呢。」
這話把孔氏逗笑了,母子倆在油燈下說了好些體己話。
翌日一早范謹就出門前往貢院,現在還未殿試,不少中榜的人都還在等著殿試奪頭三甲。
范謹打聽到許多外來士子都在朋來客棧落腳,遂過去打探了一回。
也合該他運氣好,客棧有人落第心情不好成日裡喝得醉醺醺的,他稍加詢問,跑堂小二便告訴他那個醉鬼叫張俊,因為會試失利,天天醉酒,嘴裡叫嚷著白丁都能中榜,他為何就不能。
跑堂小二見慣不怪,說道:「像張舉子這樣的人,我們可見多了,心裡頭鬱悶也屬常理,不過酒醒後還得面對現實,落第就是落第。」
范謹也道:「小哥兒說得有理。」
他時不時看那張俊兩眼,又問:「客棧裡頭落第的舉子多嗎?」
店小二樂了,「這話問得,黃榜上總共才只有兩百多人中榜,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咱們這個客棧能有數人中榜就已然不錯了。」
范謹輕輕的「哦」了一聲,把張俊的樣貌記下了。
之後他又陸續走了好幾家客棧,正如店小二所言,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哪有這麼容易中榜,落第的占多數。
他問了好些個跟他一樣落第的舉子,有的心中不平,有的似乎早有預料,但都沒有人會懷疑會試有貓膩。
范謹心中不由得犯起愁來,他不能出頭,又要煽動落第的舉子聲討,就只能去找因為落第而怨念頗深的人了,想來想去也唯有那個張俊合適,便在下午又去了一趟朋來客棧。
下午張俊的酒醒了不少,見范謹找他,很是不耐。
范謹故意同他傾訴落第苦悶,明明胸有成竹,卻不想緊要關頭落第了,一下子跟張俊尋到了共同話題。
張俊是個爽快人,請他吃酒,范謹也未推拒,二人討了一壺對酌。
雙方相互自我介紹,聽到范謹因為丁憂耽誤了好些年,張俊不由得惋惜。
他比范謹大三歲,是一個自視甚高的人,說他不服落第並不是不服自己技不如人,而是同鄉黃景溫跟白丁差不多的草包竟然也能登科,他不服氣。
平日他就跟黃景溫不對付,那小子的宗親曾做過某地刺史,內里有門路,這般平庸無能之輩都能登科,肯定使了見不得人的手段。
張俊不服氣。
范謹聽後沉吟半晌才問:「那黃景溫當真平庸無能?」
張俊拍大腿,「我唬你作甚,你叫他背《論語》都不一定背得全!」
范謹摸下巴陷入了沉思,試探問:「張兄可有聽說過彭順安這人?」
張俊搖頭,「未曾聽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