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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46:47 作者: 閆桔
喬氏垂首不語。
衛國公不耐煩道:「滾!」
喬氏憋了一肚子委屈走了,回到自己的凌秋閣,她越想越覺得氣憤。
那對父子壓根就沒有把她當人看,往日衛國公處處縱著她,偏袒著她,令她花了眼,以為那個男人有把她放到心尖上,畢竟她這般作威作福爬到主母頭上,衛國公都不曾訓斥過她。
可見是偏疼她的。
而今天,王簡的話打碎了她的美夢,只要王太后一個心情不好要她的性命,她只有受死的份兒,只因她只是一名妾室。
這巴掌打到臉上可真疼。
哪怕她生了兩個兒子都是保不住她的,她僅僅只是父女博弈的棋子,隨時可以丟棄。
喬氏心裡頭很不痛快,因為王簡在她心裡埋下了一把尖刀,令她危機四伏,如坐針氈。
而另一邊的王簡走在路上一直都在笑,人玩人才有意思啊,他不介意在喬氏作死的路上再添把柴火。
離間二房以及兩個兄長,讓他們跟自家老子窩裡鬥。
宅斗嘛,這原本是他老娘該去搞的,結果讓他一個大老爺們去跟女人較勁兒,也確實失了格。誰叫他跟他姐都是戰鬥狂人,偏偏老娘是個弱性子立不起來呢,弱得連王老太君都嫌棄。
既然扶不起來,就讓她繼續弱好了,他來替她清理門戶。
翌日天不見亮王簡就起床梳洗,整理妥當出府時晨鐘響起,衛國公仍舊是以往的威嚴做派。王簡坐在他旁邊,精神仍舊是緊繃的,但心情已經漫不經心了。
這座巍峨高山早已垮塌。
若是當政者殘暴不仁,自家老子起二心逆流而上,他勢必會一腔熱血跟隨。
只是遺憾,當政者既沒有殘暴,也沒有不仁,相反還是個聽得進諫言的人,並且還是王家的外孫兒,有著非常明確的奮鬥目標——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那個曾經明明是他信仰的人,偏偏變成了反派,他將要扳倒的對象。
王簡的心裡頭很複雜,總有一天父子會反目,撕破這層遮羞布走到對立面,那時候他們又該以何種臉面去看待對方呢?
想到此,王簡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可憐。
生養他的母親,已經視他為棄子,容不得他玷污王家滿門忠烈的清譽。而他生養的子女,已經對他起了二心,意圖扳倒他,架空他的權勢,奪了他的爵位。
做人失敗到這個地步,也委實不容易。
王簡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無視衛國公的審視。
那雙鷹一般的眼睛好似想把他盯出一個窟窿似的,多疑敏感的獵人已經察覺到自家養的崽子愈發叛逆,表面上仍舊溫順恭敬,但偶爾表露出來的情緒皆是奇怪的,令人揣摩的東西。
衛國公覺得這個聽話的兒子已經在變了,變得不那麼聽話。他開始有了主見,開始有了自己的往來圈子,開始對他有所保留。
這些都是衛國公不樂意看到的。
王簡冷不防問道:「爹在瞧什麼?」
衛國公收斂心神兒,「你昨兒把二房嚇著了,委實不該。」
王簡挑眉,似笑非笑,「爹心疼了?」
衛國公不痛快道:「有些話你無需當著她的面說。」
王簡輕輕的「哦」了一聲,「那爹當著她的面訓斥母親的時候,可有想過一個當家主母的感受?」
衛國公閉嘴不語。
王簡意味深長,「爹,人心都是肉長的,有些東西只會越耗越少,不會耗盡再來。」頓了頓,「誠然這個家是你當家做主,你喜好什麼便是什麼,無人干涉得了,可你莫要忘了,你可以給宮裡頭施加壓力,宮裡頭同樣可以給你施加壓力,我兩頭周旋不一定每次都管用。」
衛國公陰沉道:「你無需提醒我該做什麼。」
王簡淡淡道:「爹向來是個有主見的,不過梁王這幫人孩兒依舊會跟他們往來拉攏。」
衛國公皺眉,「你到底太嫩,不是他們的對手。」
王簡「哦」了一聲,打臉道:「那這回那幫老頭彈劾一事,幾派黨羽皆有受損,爹除了給宮裡施加壓力外,可有其他法子制止?」
「你!」
「爹,那幫老頭子若是要豁出去治王家,你也是沒轍的,與其讓他們治,還不如籠絡著些。」
衛國公冷哼一聲,沉默不語。
王簡也不想跟他廢話周旋,索性閉目養神,似想起什麼,他忽然道:「什麼時候大哥回來了,我要跟他比一比槍法。」
衛國公嫌棄道:「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別想比得過他。」
王簡故意說道:「那可不一定,去年我去魏州,半道上以一敵十,不也把國公府的爪牙盡數殺光了嗎?」
此話一出,衛國公的眼皮子狂跳不已,愈發覺得這崽子邪性。
王簡盯著他,意味深長問:「爹有句話我其實憋了許久。」
衛國公看他,「你說。」
王簡:「當初老師和嚴禹諸給我下套子誆我,你察覺後沿途追殺竇家後嗣,當時我也在,我就想問問你,若是我也被他們一塊兒殺了,你又當如何?」
衛國公:「你是我的崽,他們豈會殺你?」
王簡抿嘴笑,「誰說不會殺我,要不然我一身傷是如何得來的?」
衛國公目光如炬,「竇維這般做派,你還護著他的後嗣,又是什麼意思?」